他不敢说,怕这个公子知道自己已经看穿了他身份,会毫无顾忌地扔下他,然后独自离开。
“别胡思乱想,和墩墩一起睡吧。”文序摸了下青石的脑袋,“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当心长不高。”
“才不会!”这句话青石就敢反驳了,“小的天天吃饱睡好,肯定能长高的!”
以前和现在可不一样,这个公子会赚钱,从来没让他饿过肚子,也从来不会把睡梦中的他喊醒,就为了说一些对谁谁谁思慕的话。
以前的公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嫁人,如今的公子最大的愿望……可能是赚钱吧?
青石挠了挠脑袋,想不清楚,干脆躺在墩墩身边,眼睛一闭就开始睡觉,睡醒再想吧。
因为文序想快点回家,所以一路上车队都不会长时间停下,没了需要运输的布匹,暗卫们又失去了踪迹,文序已经习惯了,青石是不关心,每天只顾着想方设法让墩墩不无聊。
这天墩墩醒来,用青盐漱口后,歪在青石怀里不想动弹,什么九连环鲁班锁他都不想玩了,一心想着回家看看自己的小菜地。
青石看到他安安静静不想动弹,眼睛转了转,从自己的包袱里抽出一根红色的线,两头绑了个死结,弄成了一个圈。
“挑花绳玩不玩?”
挑花绳?这是什么东西?
青石两只手穿到绳圈里,几根匀称的手指左挑右挑,墩墩慢慢坐直了身体,炯炯有神地看着逐渐成型的花绳。
文序也放下了手中的风物志,好奇地看着,“你还会挑花绳?”
也不是年纪小的小女孩才喜欢玩的吗?青石挑的花绳还和他以前见过的不一样,以前见过的那些顶多叫翻花绳,把别人挑好的细绳翻到自己手指上。
文序还没见过那个男的手这么巧,能直接挑出花型的。
听到文序的话,青石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前不久学会的,我看那些小姑娘都喜欢玩这个。”
文序:!!!
他就说青石肯定有喜欢的人了!连姑娘才喜欢玩的挑花绳都特意去学了,这还叫没有喜欢的人?
就在文序暗叹小孩子长大了,有自己小秘密的时候,从江城顺水而下的商船停在了临城的码头。
“大管家,咱们到临城了。”
蓄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走出船舱,用力身了个懒腰,便催促道:“快点卸货,从这里到伏峰县还有几日路程,别耽误了夫人的事。”
下人立刻去喊人搬东西,一箱箱笔墨纸砚从船上搬下来,装上早就安排好的牛车,原本留守江城,如今陪同他们一道过来的小六也一副侍卫打扮,下了船就立刻把一封信用信鸽传了出去。
不过半天时间,他们的队伍还没走到下一个城镇,留在伏峰县的人已经收到了这封信。
乌榆拿着信看完,对着院子里敲敲打打的男人开口:“主子,小六跟着商队回来了。”
“这么快?”枭王停下手里的活,伸手把信拿了过来,“也不枉费本王的夫郎应下这门亲戚。”
如果对方只想着拉关系拿好处,却一点事都做不了,那江城的巡抚也可以换个人坐了。
看完信后,枭王沉吟半晌,最后才道:“写一封辽风府巡抚官商勾结,与罗家哄抬北地物价,大肆敛财的奏折送到上京。”
“您这是要……?”乌榆十分不解,自从离开枭王府,就只想过安稳日子的人,怎么忽然又要掺和这一池浑水了?
“离京圣旨上不是写了本王代天子巡视么?没点成果岂不是渎职?”
枭王慢悠悠挽起衣袖,把一枚红色的菱形宝石嵌到银扣里,欣赏了好一会,才用小锤子轻轻把银扣旁边的爪勾锤严实。
“就写本王巡视到府城,见到一位文姓商人偷摸运送文房四宝,细问之下才得知这件事,记得突出这位商人为了学子未来,不畏强权的大义之举。”
“奏折后面就写,得知此事,本王下令让此地总督严查,最后牵扯出一干尸位素餐的官员,就地处决了。”
乌榆默默记下,辽北总督是他们的人,不过没几个人知道,主子既然说了奏折上要这么写,那事情就得按奏折上的流程发生。
出于同情,乌榆提醒了一句:“奏折送上去后,估计老闫那边会被问责。”
枭王不以为意:“正好,能让他和我们撇清关系。”
总督手底下的官员做出这种扰乱民生的事,就算他后面查清楚了,也不过是亡羊补牢,肯定会被问责一番,严重点的会降职也说不定。
枭王作为下令彻查的人,也能和辽北总督撇清关系,给人一种双方不熟,甚至有仇的错觉。
乌榆恍然大悟,毕竟主子的封地就在辽北隔壁的云州,如果和辽北的总督一直都相安无事,盛天帝才会更加谨慎。
可是为什么还要多添一笔王夫的事呢?
“我要让北地学子将他高高举起,让他出门在外也能被人敬着。”枭王嘴角含笑,如是说道。
乌榆懂了,此事宣扬出去,不止北地学子,估计连其他地方的学子也会对王夫高看一眼。
天底下除了宗族之外,又有什么人能有学子们的凝聚力强呢?这可是一群满腔热血的人啊。
看着主子又开始低头弄耳饰,乌榆老老实实去去写好了奏折,对于自家主子连奏折都懒得写的行为,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看完奏折后,枭王只叮嘱了一句:“让人大鸣大放地送到上京城,在大朝会的时候呈上去。”
每荀一次的大朝会上,在上京城的文武百官无论品级,都得到位,乌榆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转头就找了个嗓门极大的暗卫,一通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