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泠:“……真的?”她有点不信,当初她爸骂她骂的可狠了,还说不认她这个闺女,扬言要打断她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转眼就买个院子让她住?
“河子,会不会是个圈套啊……”叶泠心中有些犹豫,要说是亲妈杜玉梅这样做,她相信,但叶安这样做……她不敢相信。
叶河哭笑不得,“咱爸做的事儿有那么吓人么,咋就把你给吓成这样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走了小十年,和着是把咱爸当成蛇虫猛兽了?”
“姐,你就安心回来住,咋可能是圈套,买下那院子的时候,我也在。就算咱爸咱妈骗你,我也不会骗你啊……咱爸就是嘴硬,其实那天老吕叔跟他说你考上大学要回来,咱爸高兴的早饭都多吃了一碗。你就放心回来吧,顶多是被咱爸摆个臭脸,你说两句软话,他铁定会心软。不过啊,我觉得姐你得担心一下姐夫,咱爸那一关,他应该挺难过的。”
这不用叶河提醒,叶泠完全能想到。
别人家嫁闺女,哪怕是条件能看得上,老丈人也要对女婿多方考察,待方方面面都算满意之后才会把闺女嫁出去,可叶泠呢?
她从都嫁到北大荒,单单是这一点就够叶安生气的,更别提她嫁的时候,叶安连自家女婿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能不生气吗?
不过孩子都有俩了,而且俩孩子长得也挺机灵,应该能让叶安消消气吧,就算叶安消不了气,借孩子来给叶安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行。
叶泠相信叶安和杜玉梅能够现夏骏身上的好,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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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泠做了决定之后,整个回龙坳的人都惊呆了。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别的知青回城,恨不得把自个儿同乡下的关系断个一干二净,就当自己从来都没有来过。
就算是那些有良心的知青,也只是说还认乡下的家庭和孩子,像叶泠这种要带着乡下的家庭一块儿回城的,属于开天辟地头一回。
“他老夏家凭啥啊,娶了一个都来的知青,夏骏就能跟着进都?”
“听说那叶大夫家里都给夏骏安排了工作,说是进厂子里做工人,领国家的钱,吃供应粮!”
“同样是娶了个知青,咋我家这个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别人家的儿媳考上大学要回城,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家这儿媳同我儿子打了十万八千架,我这把老骨头被推得摔了一跤,差点升天。”
马二婶的胳膊还用两块木板夹着,说起这事来那叫一个神情凄怆,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哎,没法儿比,那叶大夫一看就是个心肠好的。生的两个孩子也机灵,当初在知青点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中了叶大夫,可惜我儿子长得太挫,人家叶大夫看不上他,我也不忍心让叶大夫这朵鲜花擦我家那牛粪上,不然就太缺德了。”
“是啊,别的知青整天作天作地,活儿干不了多少,幺蛾子倒是整了不少,叶大夫一直都安稳本分,别看她干农活儿不咋行,但知青嘛,那手就是抓杆杆的,哪能抓得起大锄头?”
“那李桂仙当初想从知青里挑一个好的当儿媳妇,要是没挑中叶大夫,而是选了别的,那才是眼瞎,比如你家娶得那刘逸云,看着就不是个老实的,一双狐狸眼恨不得勾了男人的魂儿,活该你老骨头被推散架了!”说话这人随口就内涵了一波马二婶。
当初马二婶因为儿子取到一个有文化的知青,可嘚瑟了一阵子,如今报应来了。
眼看着马二婶就要举起那骨裂了的胳膊打人,其他人赶紧拉架劝和,“哎,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咱们也羡慕不来,老夏家本来就是回龙坳里数一数二的殷实人家,夏骏也长得好,是咱们村儿里这一代中最出挑的,人俊话少干活卖力还老实会体贴人,换作我是叶大夫,我也选夏骏。”
“得了得了,你现在捧人家的臭脚,人家也听不到啊!夏骏在你眼里那么好,当初你咋不把你闺女嫁给夏骏?”
“我倒是想,可人家李桂仙看不上我闺女啊!”
几个婆娘唠着唠着就粗了脖子红了脸,险些打起来。
身为始作俑者的李桂仙,她狠狠嘚瑟了一波,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嘚瑟爽了之后,回家就又惆怅了起来。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从来没离开自己那么久过,现在乍一下要走,估计往后只能逢年过节再回来,而且火车票那么贵,她心里实在舍不得。
可事关儿子儿媳和孙子的前程,再舍不得也得舍得。她不仅得舍得儿子,还得舍得东西,得拿东西把自家儿子的面子给撑起来。
儿媳嫁到回龙坳,完全是占了伟人的便宜,要不是伟人让这些知识青年下乡援助农村建设,自家儿子就是爬上树也够不到人家都姑娘的脚后跟。
将心比心,换位思考要是自家是都的,自家儿子娶了一个乡下姑娘,自己心里得呕死。
李桂仙把家里攒的那些熏肉腊肉和山货全都翻腾了出来,挑最好的给叶泠送了过去。
叶泠这几天也在收拾东西,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得带上,被褥这些不知道该不该带,去都买的话太费钱,找娘家要也不合适,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被褥来,叶泠索性挑了些薄的,全都捆好装进蛇皮袋子里,夏骏力气大,让夏骏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