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更是作为大景军队的随军医官,劳碌一生。
到了她这一代,兄长接过老父亲衣钵,早年间却死在了瀛寇的刀口之下。
本以为,只要叶家无后,就可以避免后代重复兄长的悲剧。
叶小尔也打算终生不嫁,就此守候在老父亲身边,照料他的后半生。
结果天不遂人愿,当孙恪帐下的贼兵,开始在城中搜捕军户之时,叶家的灭顶之灾就来了。
照着老爷子的生性,绝不可能给这些乱臣贼子充当医官。
届时,身为女儿身的她,便会成为贼兵威胁老父亲的把柄。
而且老父亲年事已高,若是进了军营,横竖也是不得安享晚年。
就在叶小尔踌躇不前之时,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不时传来骑兵用马鞭抽打路人的惨叫声。
贼兵来了。
叶小尔这下真走不了了,父女两人均都脸色苍白。
“定是哪个贪生怕死的军户,把我们给供出去求荣了!”叶老先生恨恨的道,“小尔,你快快进入屋里躲着,不管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叶小尔愣愣的点了点头,她快步跑入屋里,刚想往闺房走去,想了想,便又改道去了已故兄长的房间。
她含着泪,脱下罗群扔掉,换上亡兄的旧衣物。
这一刻,她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无法替父从军。
但她也心知,自己是老父亲的唯一希望,是叶家最后的香火。
她拆掉了早上才精心扎好的髻,随手绑了一个男儿气的书生髻。
兄长的衣物过于宽松,她就学着西市那些杂役的模样,把袖子裤脚都卷了起来。
为免让暴露出来的雪白肌肤引人生疑,她还特意拿地下的泥巴涂抹了上去,就连她的俏脸也都没有放过。
一番打扮,总算是看上去没那么娇滴滴的了。
她躲在门后,悄悄的掰开一丝门缝。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她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远远的,她就瞧见,老父亲站在大门外,身子站得笔挺,正在跟那些贼兵斡旋着什么。
却不料,那些贼兵一言不合,拔出剑就往老父亲的胸膛刺去!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老父亲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张开双手,拦在那些贼兵面前。
贼兵们都愣住了。
区区一介老郎中,却能有如此风骨,真可谓是真汉子!
然而,为的军官,却丝毫没有同情,冷声道,“叶家还有一女,进去搜!”
“是!”
将士们推倒了老父亲那道瘦弱却宽厚的背影,踏门而入。
躲在兄长房间里的叶小尔,将这一幕看得真切。
胸中的悲愤之情喷涌而出,她却只得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看到贼兵进屋搜人,叶小尔擦了擦眼泪,翻窗而出。
幸亏那些贼兵好色,进来就直奔小姐闺房而去。
不料她的房间并不想其他大家闺秀一般,满是胭脂香。
而是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药香味。
一排排架子,整齐码放着各种草药,琳琅满目。
“女儿家学医?”贼兵冷哼一声,“不知抓去充了军妓,会不会格外祛风?”
贼兵们闻言,哄堂大笑。
与此同时,叶小尔耳边听着这些污言秽语,趁机从后门溜了出去。
一路上,随处可见一张张熟悉的军户面孔,被贼兵押解着去往军营,就连军户的家眷都不能幸免。
她低垂着脑袋,尽量不让路人瞧见她的容貌。
终于来到城门,她混进了被贼兵驱赶出城的徭役队伍之中。
有几名遍体鳞伤的徭役大叔,一眼就现了她的异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