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胡一青刚从一废弃的古楼里走出,把里面的弟子们都带了出来,一众人蹲在门口大喘气,有人向她拱手:“胡姑娘,方才里面一堆血肉模糊的鬼魅,你怎么不惧?”
胡一青绿一甩,赤红眼睛看他:“有什么好惧的?”
“刚才里面有个声音,说你姑娘家怎么如此胆大。”这弟子补充,“不是我说的,就是那个奇怪的声音。”
“我知道。”她摆手,“那是个专门找寻人弱点的魅术,我是女子但我不胆小,它失算了。”
“对对对。”
说话间颜双红也带着一些弟子赶来,胡一青想及自己的境遇,问她可有遇到那魅术,颜双红点头:“遇是遇见了,但没受什么阻拦,我进了一家纸砚铺子,它当着我面烧掉一些上好宣纸,我的确是恼了,但真正的热爱是毁不掉的,它想错了。”
栾三皂与于四白也在街口汇合,栾三皂鄙夷摇着头道:“温柔乡,呵,魅惑之术都还不如我,也好意思?”
而于四白投过来一个白眼:“为什么你见到温柔乡,我见了无数病骨沉疴之人?”他挥了一把头上的汗,“我一魔修,万万想不到还有悬壶济世的一天。”
“不过呢……”他又笑,“我那些技能,还能够帮助世人,挺叫人欣喜的。”
适此几人基本汇合,巷子里景樽与阿酌也走了过来,便有人问他们可听到那魅术之声,两人听是听到了,但当时忙着,没怎么用心听,不知道它说了什么。
待得知这几人境遇之后,景樽瞥向那天边悬挂的彩虹:“鬼王被激愤怒之心,妖王被蛊憎恶之心,胡一青为惧,颜双红为爱,栾三皂是欲,于四白为喜,正是那七情之法,好在诸位皆破除了。”
“那为什么你二人没有?”
“当初闯仙门秘境已见此法,懒得再留意听它说话。”
“……”
“不对,还少一人,孟师弟还没回来。”几人环望,“按照七情之法,孟师弟应当要落到‘忧’上。”
“他也的确忧思难解。”
几人稍许沉默,看弟子们聚得差不多了,便在这街市当中等他。
好在没等多久孟夕昴便带着弟子们来了,几人十足好奇他所遇何境,他也没避讳,说那声音仍旧是问他,苍生与师尊,选哪个。
“所以没有危险,那你为何最慢?”
“因为这个问题让我想了很久。”
想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改变答案,两者不冲突,他不必选。
那一弯彩虹的光比方才略暗,景樽道:“要尽快出去了。”
“可是掌教和暮云长老还没找到。”
众弟子都沉默,自从进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他们修为高,只怕是像你们这般附身在画中人上难以困住,大抵是用别的法子困了。”景樽跃上旁边一楼的屋檐,放眼望尽这长街,原是出自他下,可是画得粗糙,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有多少屋舍。
那街头的牌坊上明明该悬着六盏灯笼,他只画了两盏,正随着风摇摇晃晃,旁边的亭台之上有人对弈,屋檐下垂落纱幔,将棋子遮挡,另一边有人一搭一搭摇着扇,在楼顶乘凉。
等等,乘凉?
他的目光落回到那执扇身上,看扇风浅浅吹动丝。
他再看向那对面亭台。
帷幔不动,天气灼热没有一丝风。
没有风,所以那牌坊下的灯笼不该晃动。
他面色微变,起身向前,跃至那灯笼之下,伸手可又不敢多碰,看清里面的烛火,不由蹙眉。
“人的双肩和头顶,有三盏魂灯,魂灯被取走,心智已夺,掌教和暮云长老怕是……是敌非友了。”
话刚落,牌坊下忽掀起一阵狂风,两个灯笼“砰”地一下,烛火陡然大增瞬间烧尽两盏灯,周遭忽而昏暗,楼之后有轰隆隆巨响,一个恍若三层楼舍般的巨人慢慢站起来。
众人迅向中心聚拢,惊愕看那巨人:“掌教!”
与此同时,另一边同样有一巨人遮住了天光。
“暮云长老!”
两人眼中空洞,五识皆失,显然是认不得其他人的,而那三盏魂灯燃尽,亦已不可能再收回。
救不得唯有击退。
四周那原本眉目清晰的画中人也双目空空慢慢靠近。
这两个巨人一脚踏碎楼舍,大掌将要自上而下,众人纷纷退散,天边彩虹又暗,景樽紧急道:“人多无用,仙门弟子先出去吧。”
众弟子起先不忍走,经一番相劝后同意离开,彩虹之下牌坊处便是出口,而主峰弟子长钟长鸣还有长升说什么也不肯走,便留下助阵,看那巨人脚再一踩,竟将长街踩穿,地面一松,赫然一个大洞,一众人始料未及6续跌落。
唯景樽及时抓住了旁边一屋前的线条未曾掉落,可他没拉住阿酌,便又主动同他一起跃了下来,手中线条弹了几弹最终断裂。
大洞下面没有施不知境界,周遭只有黑暗,也落不到尽头。
阿酌被景樽接住,好奇问他方才抓的是什么,景樽十分不好意思的讲是以前偷工减料懒得上色只勾勒线条的一只门前狮子。
此话倒是提醒了阿酌:“既然在画中,那就一切线条颜料都可成真,现在补一些画是不是能接住我们?”
只是他没带,好在颜双红是将文房四宝随身携带的,听此话扔过来一支,阿酌连忙画了一个风筝,摇摇晃晃接住他二人,风筝当真载着往上而去,同时颜双红也画好了一只大雁,接住了胡一青,两人又迅画了些鸟雀飞舟,将其他人托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