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将礼单子合上,淡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王家占着海贸生意,稀罕物件自然比我那时候多。”
嬷嬷见不得这样爱炫耀的做派,打量旁人不知王家财物如何来路不正。
伯爵王家舍得将家中一个姑娘给金陵皇商薛家当媳妇,早几年就定了亲,只能年岁到了抬进门,两家互相勾结,皇商得便利,赚到的五六分都进的王家口袋。
嬷嬷鄙夷道“老婆子就算没多少见识,也知那一家的钱往何处来的,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崔氏见她越说越上头,下人的嘴最难管,还容易生事,她瞥一眼,冷下眉眼“这样的话,不要再说,那边新妇刚进门,成何体统。”
老嬷嬷不敢多话,悄悄退下,心底却留着意,生怕自家奶奶吃亏。
崔氏也无心理论二房的事,新妇进门,就算要作妖,少说也要一年半载,熟悉府上各处关节。
大房二房各自有各自住处,只要少些牵扯,一时还闹不出毛病。
崔氏让人去清虚观里外打扫一遍,又把冬日里烤火的熏笼、手炉等物预备好,将清虚观的地笼疏通一遍,那日要烧的炭火也齐备。
贾赦支了五百两银子,去外定下一个京中行头最新的戏班,诸事打点好,亲自礼贤下士去林如海住的小院下帖子请人。
旁人不请,独独请林如海。
贾赦诚恳道“这一班子戏真的十分稀罕,你若不看,必然抱憾终身的。”
去清虚观看戏,老太太也去,现如今的贾赦总不至于在家庙中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林如海拱手而笑,仿若春风已及,带着三分暖意。
“大人厚爱,在下岂敢推辞,恭敬不如从命。”
贾赦大喜,这才是上道的青年才俊,他也不是白骂林如海几回,先前林如海那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搭理自己。
林如海这厢乐意,乃是想着若可以拜会贾母,去未来岳母跟前露个脸也成。
唯一可惜贾赦说此次只有贾母领着两个媳妇进香,他说的这样明白,想必贾敏是不会来了。
第二日荣国府的马车早早来接林如海,常安找出一件前儿才去成衣铺买的大衣裳给林如海换上。
林如海的打扮与素日没几分差别,又让常安多带点碎银,并一些金叶子,主仆二人乘上车往清虚观去。
林如海去时,贾母一干女眷已经进观,男宾都在外面小楼。
贾母没让进去拜见,林如海也不好主动提及。
贾赦等人像是真真来听戏取乐的,看着台上咿咿呀呀唱着一出醉打山门,十分入迷,林如海被咚咚锵锵吵得脑袋胀。
这些爷们熏的香和道观中的香烛味混在一起,裹着林如海,熏得头晕。
林如海只得借口更衣,自楼上下来,寻个僻静去处暂且透气。
林如海不知贾府此行的目的,但聪慧如贾敏,外加贾赦那个脸上不藏事的兄长,她早已把事情猜出七八分。
贾敏心中还记着仇。
前儿自己不过是就事论事说两句,和那人是什么林如海、李如海有什么相干,哥哥就嘲笑她女生外向。
若自己真遂了他的心,大哥哥指不定就要拿这件事笑他。
贾敏才不会叫大哥哥得逞,趁着大家不注意,自己先披着斗篷溜出来,保管叫她们找不到人,还相看什么。
贴身丫鬟如心捧着手炉紧跟着自己姑娘,惴惴不安“姑娘,您自己一人过来这边,一会儿老太太找你呢”
贾敏冷哼一声,避到帐幔后面,借着帐幔挡风“那便到时候再说,你莫要装了,谁不知今日为着什么”
丫鬟无语,大老爷和大奶奶做的这般明显,谁看不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贾敏才十五岁,素来在家中娇养,说话很有分量,她拿着垂在帐幔上流苏,缠在纤细的手指上把玩,负气道
“我看他做什么,岂不是真应了哥哥说的女生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