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切:&ldo;……&rdo;在红发男人沉默的目光中,狗崽子哆嗦了一下摔倒在厚而柔软的地毯上,然后又独自一狗艰难地爬起来,它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正有一位沉默的观众,此时,它继续用它蹒跚的步伐,跌跌撞撞地走到茶几边‐‐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剧情它神展开了!狗崽子甚至看也没看茶几上的饼干盒一眼,而是转头,拐了个一百二十度的扇形大转角,叨起了雷切的拖鞋……这是催人泪下的一幕。身患残疾行动不便的小狗挣扎着要为主人叨去一双饱含爱意的拖鞋!当小狗(删掉)很显然是因为业务不够熟练而扑腾个半天(删掉)终于成功叨着那双对于人类来说其实不怎么重对于残疾小狗来说却是拉么重拉么重的白色拖鞋蹒跚地转过身,它抬起无论如何也消不掉的三层下巴,终于在这个时候一眼看见了它敬爱的主人!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浴室里出来的,此时正斜靠在浴室门边挑眉看着它的,它敬爱的主人!狗崽子仿佛被吓了一跳,嗷呜一声低吼,拖鞋从它因为震惊而张开的大狗嘴里掉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背景音乐响了起来,所有的观众屏住呼吸,等待着沐浴完毕的英俊主人饱含热泪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的小狗相拥哭泣的时候!主人将脖子上的白色浴巾抽下来扔到转换洗物的藤子框内,淡定自若道‐‐&ldo;演够了没?麻烦借我的拖鞋给我用下,鞋柜里有备用的,你可以自己去拿来继续演。&rdo;阮向远:&ldo;……&rdo;雷切:&ldo;没错,看什么看?就是你嘴里的那双。&rdo;阮向远:&ldo;……&rdo;雷切:&ldo;三‐‐二‐‐&rdo;狗崽子叨着拖鞋连滚带爬地向浴室门边的男人飞奔而去,来到男人的跟前,呸地一声将口中叨着的拖鞋呸到男人脚下,然后不等他做任何反应,果断一个超出体型能力之外的超水平发挥九十度大转弯完美漂移,狗崽子迈着强壮的步伐冲着茶几上的饼干盒子一路飞奔而去,然后在距离它遥遥一米之外就抬起了前爪,一招猛虎扑鹿式,半个身子扑在了茶几上,雪白的胖爪子在同一时间牢牢地抱住饼干盒子往后一拖‐‐下一秒,连狗带饼干稳稳降落于地面,被它用大嘴拱开的饼干盒子里甚至没有飞溅出一粒饼干碎屑!一爪子强势地踩进饼干盒里,阮向远回头看了一眼雷切,此时,低头穿拖鞋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弯腰的动作一顿之后直起身来:&ldo;干什么?&rdo;阮向远:&ldo;(⊙___⊙)。&rdo;雷切:&ldo;你爪子已经踩进去了才转头问我同意不同意会不会太晚了点?&rdo;除了&ldo;不许吃&rdo;之外的所有回答统统都是同意。阮向远得令,撅着屁股一头栽进那盒刚拆封没多久的曲奇饼干里,雷切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见对方完全没有抬起头的意思,于是转身去倒了一碗清水,走到狗崽子身边坐下来,顺手将那碗清水放在狗崽子爪子旁边,伸手给了它的大脑袋一巴掌:&ldo;葡萄干的那种不许吃。&rdo;阮向远:&ldo;噗嘎嘎‐‐&rdo;都进嘴巴了谁还知道哪个是哪个!雷切蹙眉:&ldo;吞下去再说话,喝水。&rdo;阮向远下意识转头想喝水,大嘴巴刚凑到水边,却又猛地停了下来!狗崽子的这一异常动作被男人尽收眼底,纵然脸上的情绪没有多余的变化,然而狗崽子却能明显地感觉到红发男人的情绪在一瞬间多云转暴风雪天气,在他心中低呼要糟的时候,果然听见从他的头顶上传来一声冷笑‐‐&ldo;陌生人给你喝的东西都喝下去了,我给你喝的你倒是知道要犹豫了?&rdo;狗崽子抬起头,在看见男人唇边勾起的唇角那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时,在那一个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了心是肉做的,白眼狼的心也是血红的‐‐本来饿得恨不得满地打滚的他在这一瞬间忽然饱了。雷切没有再多说什么,站起身走开了,翻身上了床,就连晚餐都没吃就直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阮向远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丢开饼干盒,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于是为了表达诚意,狗崽子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将那碗清水喝了个干干净净‐‐哪怕此时此刻雷切是背对着它,甚至很有可能已经睡着。阮向远喝完那碗水,踩着步子轻手轻脚地摸到床边,也不敢跳上床,扬起脖子小心翼翼地在床边隆起的那部分周围嗅了嗅,将狗脑袋贴在被子上听了又听终于确认被子里的人真的睡着之后,心中戚戚然正想转头自己找个地方吊死自己,忽然它听见从被子里传来一阵属于人类肚子饿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阮向远撑在床边,望着雷切的背影当了一会儿雕像。忽然惊恐地想到,打从自己失踪的凌晨到如今暮色降临,蠢主人不会什么都没吃吧?&ldo;……&rdo;我他妈真不是个东西。阮向远终于觉悟了,在这个夜晚,他作为一只狗趴在他的主人床边对自我有了新的认识,可惜,晚了这么三四个月。这个迟来的认识让他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干点儿什么挽回一下名誉,他将面临着被抛弃并且果断是他活该的处境‐‐当人当不好,当狗要是还当不好,那真的是没得救也没得破了。狗崽子嗷呜了一声,放下了爪子,如今站在地上脑袋也能轻而易举地放到床上的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军姿,脑袋就像个艺术品似的摆在大概可能是雷切手边的位置处,黑夜中,房间中只亮着昏黄的地灯,这样的黯淡光纤中,闪烁着一张明亮的狗眼。‐‐打个商量呗,蠢主人。‐‐你可以打我骂我拽我尾巴捏我舌头,但是不要不理我,如何?‐‐你不觉得这么对待一只尚未成年心灵幼小脆弱的狗崽子很残忍咩?‐‐我知道错了啊,真的知道错了。‐‐数一二三,回头看下我?&ldo;……&rdo;狗崽子保持这个姿势在雷切的床边守了长达半个小时之久‐‐以至于它动的时候,觉得身体都开始发出咔咔的生锈声音。此时,床上的电子荧光闹钟显示着的时间是下午六点正。&ldo;……&rdo;阮向远伸出大狗嘴,隔着被子很拙计地推了推雷切的手,在感觉到对方似乎真的睡死过去之后,狗崽子失望地隔着被子重重喷了喷鼻息音,又看了一会儿,他终于轻手轻脚地离开床,轻手轻脚地路过客厅,轻手轻脚地用嘴将门拱开,轻手轻脚地穿过走廊,轻手轻脚地来到了电梯旁边‐‐于是,在这个夜晚的放风时间,二号楼的监视器里,再一次地出现了二号楼那只拉低全楼平均素质的肥狗的身影‐‐然而这一次,不被骂不舒服斯基同志却似乎没有离开二号楼到户外的意思,在监视器中,那肥硕的身子颠颠地贴着墙,一溜烟地顺着通道向着某个它所熟悉的方向狂奔而去。此时此刻,距离晚餐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63和食堂分餐大叔混个脸熟的好处就是,咧着嘴往他前面一站,人就知道你这是要干嘛。阮向远得瑟地踩着小碎步,颠颠儿奔向分餐大叔‐‐此时已经到了晚餐即将结束的时间,来餐厅用餐的犯人很少,大多数人都聚集在操场打篮球或者遛弯儿,所以当狗崽子用身子拱开厨房后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坐在分餐的桌子后面看报纸看得聚精会神的大叔。狗崽子果断走过去,伸出爪子扒拉了下分餐大叔的大腿,强力地刷了刷存在感‐‐在感觉到了外来生物入侵,中年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低下头在看见那张毛茸茸咧嘴冲自己吐舌头卖萌的小狗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毫不留情地在阮向远千疮百孔的心上捅了一刀。&ldo;哦,小狗啊,&rdo;食堂大叔笑眯眯地说,&ldo;听说你今天到处乱跑被三号楼的人抓走了,是雷切把你救回来的哦。&rdo;&ldo;……&rdo;阮向远吐舌头卖萌的脸僵硬了下。&ldo;真是个合格的主人呢,&rdo;大叔这是不把阮向远捅成筛子不罢休的节奏,&ldo;连绥都说,好久没有看见雷切那么生气的样子了‐‐哈哈哈,虽然我们大家都觉得雷切生气的样子和平时才没有多大区别哩!&rdo;阮向远:&ldo;……&rdo;‐‐好了求说了求放过我就是个渣我承认了行了吧食物快给我我得在蠢主人睡醒之前摆回&ldo;长跪床前不起&rdo;的忠犬姿势!大概是阮向远的目光过于真诚,所以在挂着朴质的笑容捅了狗崽子一刀又一刀后,分餐大叔终于想起自己的工作是投喂而不是围护世界的和平,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狗崽子的脑袋,大叔站起来开始在自己面前可以做外带的有包装的食物里开始挑挑拣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