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暄坐在某窗口旁，室外的天色像浸了满登登的烟灰水，教室里虽然开着灯，却也仿佛笼罩着一种朦胧状光线。
自习课非常安静，黎暄环视了一圈，学生们不是在自习，就是昏昏欲睡，倒没有开口讲话的，也就默默从课桌里掏出了手机，静音翻阅着网页。
或许网上没有人真正地击败过丧尸怪物，但有不少户外野营爱好者和求生生存狂，无偿和网友们分享各种知识和注意事项。黎暄知道黎菲黎煦这几天都在忙物资的事，他帮不上忙，届时也不能做拖油瓶。
谁知到了中途，坐在他旁边一排斜对面的学生突然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没过几分钟，猛地呕了一大声，在寂静的环境里简直如同爆炸。黎暄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还没发现什么，前排应声而望的学生们已经惊恐地叫出声来。
原来是那个学生吐了一大口血，染红了嘴边的口罩，更是前赴后继地喷洒在课桌上。
有的学生赶忙去教室外叫人，那学生最后也被扶了出去，只是那课桌椅没人收拾，也是大人们搬出去的。可那血淋淋的场景还是令学生们惶恐不安至极，包括黎暄。
吐血啊……黎菲摩挲着下颏想。
普通流感是肯定没有这个症状的，但这也不是普通流感，加上吐了这口血，离开学校后铁定是回不来了。
而医院里本来就忙得找不到北，这次不管是住院的还是来看病的，纷纷都出现了流感不曾有过的症状，还感染到了许多医生，医疗资源设施机构已经开始走向崩溃，如果过几日还这么严重，作为一线城市，很可能就要开启静默管理了。
喜幸家里的物资已囤得差不多了，否则到时候出门购买要更艰难。
只是这最后的爆发期，实际上并没有持续多久，到月底就开始缓和了，元旦佳节更是松开了不少。一线城市的医疗不必多讲，上一世的黎菲也是听说后，放了假就上街，于是命运的齿轮由此开始转动。
黎菲问：“你没碰到那些血吧？”
“没有。”黎暄立刻回答道，“课桌椅搬走后，我们就转移到了另一处地方，教室也开始消毒了。”
黎菲思考须臾，又问：“你们那些回家的学生，用了多久返回课堂？没回来的已经持续多久了？”
黎暄想了想，回复道：
“生病后再回来的不多，但是家长群里每天都会报备一下，可也有症状轻一些就回来的，每天进教室前还得测量下体温，比如说那名吐了血的……”
黎菲应了声，说：“你把电话给哥。”
黎煦可能就坐在黎暄旁边陪伴，一阵窸窣，很快就传来了询问：
“怎么了，菲菲？”
“哥，你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让阿暄提前过来，也就十多天功夫了，接下来学校全部放假上网课也说不准。”黎菲提议道，“我记得你加了家长群，瞧瞧能不能联系老师，最后一段日子，让他提前做准备也好。”
“嗯……你说的是，我会考虑的。”黎煦答着，又道，“对了，我给你那里订了很多纯净水，你记得收一下，还剩这些天，能再买点物资就再买点……”
黎煦絮絮叨叨的，黎菲耐心听完，笑道：“知道了，哥，那就先这样。”
挂了电话，黎菲刚叹了口气，正想动动筋骨，却蓦然听见从室外传来重重一击声响，而那个地方是……
玄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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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菲火速站起身，先在卧室门停了会儿，已经听不到什么动静了，但她仍然从空间取出了一根撬棍攥在了手里，慢慢地移到大门口。
黎菲往猫眼里一瞧，却没见到人影，她又拿着手机打开了监控视频。隐蔽摄像头她也在门框斜对面的墙上装了一个，往下一挪，才看到自家门口竟然——
坐着一个人？
不，这样松弛的姿势，显然是体力不支晕倒后倒下的。
十九层总共就两户人家，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来不居住的楼层里晕倒，那这个人就是……
居住在隔壁的邻居了。
黎菲的租房在1902，对面是1901。要是前者没有重生，又是在往日的话，她会很快打开门查看，然而现在，她只会拿着撬棍停留在门口继续用监控再观察片刻。
毕竟不能排除有提前变异的状况，不过人进行变异成为怪物的过程不会太长。约莫又过了几分钟，人确定是晕了，也没有变异，黎菲这才打开了大门。
但门间还有一列的防盗链，相当于只打开了一条缝，那人沿着大门打开的幅度也往后倒着。
幸好没有撞到头，否则以大脑的应激保护措施绝对会四肢抽搐，更让黎菲觉得是变异前兆，就绝不会管了。
其实她也不想多管闲事，在末世三年足够看清大部分的人间万象和世间百态，也足够历练人心，懂得沧桑世故，可以说除了自家亲人，她对所有陌生人都想摆着冷心冷脸。
可目前还是个勉强算和谐的法治社会，这人晕倒在自家门口，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很容易会被赖上，而且黎煦黎暄还会过来。
黎菲啧了声，打开一条条防盗链，用脚抵着那人的背轻轻放在玄关上，依旧拿着撬棍蹲身检查起来。
一头稍凌乱的微分碎盖黑发，肤色白皙，瓜子脸上两道细眉，挺拔的鼻梁，水红色的唇，但年纪应该还要比她大点——可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黎菲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到他的左眼角上。
那里嵌着一颗朱砂痣，宛如一滴落在白玉上的，心尖上的最珍贵的一粒血，莫名有种神秘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