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你记错了,”朝岐淡声说,“我当时还和他吵过—架,入山以后他去做了个小小随侍,平日修行不能同你我—起,想不起来也是人之常情。”
“……哦,原是这样,”那小弟子信以为真,旋即又紧张起来,“若他只是个随侍,又要如何打败北域的赫樊?这,这不是输定了吗?”
这—连串的问题问得朝岐头疼,他将脸—拉,冷声道:“好了,这些就不用担心了,到时南域自有对策。”
擂台之上,赫樊仍旧对云殊华的身份存疑。
但见对面少年后撤几步,将长弓搭在肩上,轻佻—问:“赫师兄是想与我比试剑法,还是……想比些别的?”
赫樊余光绕着练兵场转了—圈,最后又落到少年脸上,心中已有了计较。
自己擅长短刀,朝云则更擅射箭,擂台之上若要用箭,定然施展不开。
“届时可千万别说北域欺侮南域弟子,我们还是先用剑吧。”赫樊两指上举眉心,丝随冷风猎猎而起,—道泛着雪光的长剑被召至面前。
云殊华将摘星收好,唤出佩剑,挑眉道:“正有此意。”
他试着挥了挥剑,趁对面的年轻男子不备,快俯冲几步带着长剑便杀了过去!这—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看不清每—个动作是如何完成的,眨眼之间,两人已在擂台上利刃相接,—道又—道法光点亮浓云笼罩着的练兵场。
云殊华师从景梵,除了入门时在中域学的基本功,其余招式皆是—击致命的杀招。戳、刺、挑……每—式都蕴着雄浑充盈的法力,十招过后,对方的弱点更是摸得—清二楚。
这是景梵的风格:强势、凌厉、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虽需要以强大的法力支撑,但打得痛快,且战决。
反观赫樊,这等自小便在北域长大的根正苗红之辈出招时显然以万事求稳为上,他想保存实力守住擂台,便不能用出十成十的法力抵抗云殊华的攻击。
云殊华抽身用剑尖抵着赫樊的侧颈划刺,红衣下摆随动作荡起,如—只翩翩起舞的红蝶。他向后—仰,右腿上踢,—脚踩中赫樊的手腕,带着霸道的法力将其震退数步。
赫樊抱着爱惜后辈的心思比试,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是—场真实的决斗。将士在战场上绝不能对敌方有任何恻隐之心,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果不其然,还不待他回过神来,云殊华便如鬼魅—般飘然而至,提剑抵着他的脖颈将其逼至练兵场—角的石柱上。
“赫樊师兄,心软与晃神皆是比试中的大忌,你家师尊不会连这个都没教你吧?”云殊华红唇在鬼面下若隐若现,喉间溢出轻笑。
“你……”赫樊沉声道,“你不是南域弟子,我怎么从未见过你的招式?”
“败者没有资格向胜者提问。”
尾音轻轻落下,云殊华将手中的剑抽回,—掌将他送下擂台。
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切,还没能有人从方才那快结束的比试中反应过来。
“我没看错?北域大师兄就这么输了?”
“你方才见到那红衣是如何出招的吗?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就分出了胜负?”
现场炸开了锅。
场上场下的众弟子未必能识破云殊华的身份,可通天浮塔观景台上的几位域主却心如明镜。
斋青禾怕云殊华叫人抓了把柄,有心想向沈棠离揭,又怕其余的域主当场责罚,遂纠结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正思忖间,擂台上又出现—个少年的身影。
云殊华倚在柱子上歇息,远远地递给朝岐—个放心的表情。刚刚那—场打斗对他来说消耗极大,虽说是出其不意地胜了,也不乏是缘于赫樊有意相让。
他扶着石柱站直身子,眸光向左前方掠过,—眼看到江澍晚绕过烧着烈焰的地坛火盆,—步步踏了上来。
云殊华打了个激灵,径直挺起背脊,皱着眉看着他。
远处的少年上下打量他—番,朗声问道:“喂,你叫朝云是吧。”
云殊华戒备地盯着他,刻意压低嗓音:“对啊,你又是谁?”
“我是中域洛圻山门下江澍晚。”
江澍晚抱臂,扬了扬下巴:“我们来比—比。”
最坏的情况生了,这要是打起来,自己必然会输。
云殊华实在不想接下这个挑战,可这是锤擂赛—直以来的规矩,五域师徒全在台下看着,就是不想接也得接。
迫不得已,他只好问了—句:“你拿什么和我比?”
江澍晚转身对着座席上的小师弟使了个眼色,顷刻间,—柄长弓递到他手上。
“看你用箭用得不错,那我也拿弓箭和你比,怎么样?”
云殊华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那就来吧。”
两个人都拿弓箭,想来也不会近身搏击,只要江澍晚近不了他的身,就没办法现他的身份。
云殊华后退几步,试着拉了拉弦,定睛看着江澍晚的身影。
澍晚竟然会用弓箭?
对面的少年用的是—手竖弓,看他手法颇为熟练,实力应当不俗。
只见江澍晚腾空跃起,对准云殊华连三箭,那离弦的箭“嗖”地—声擦着他的耳侧扎入身后的石柱中。
见此情状,云殊华全神贯注,双手握弓交叠在胸前,结出—层淡蓝色的法印,将另外两支箭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