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华皱着眉看了眼门外大亮的天色,迟疑道:“大约是有些旁的琐事要处理,相信这两日便能解决,您安心等着便是。”
“哎哎,那就好,谢谢这位小道长了。”
云殊华说了句不用客气,随即三步并作两步蹦出门槛外,向着街边的打铁铺走去。
活在这五域之中的子民,晨起而作,日落而息,每日重复着平凡枯燥的生活,丝毫不知那些口口声声践行天道的修行者为了宝物与权力争得你死我活。
也不知是谁更像苦修的道人。
云殊华幽幽叹了一息,随即快步行至打铁铺门口,推门而入。
铁铺内温度渐高,空气燥热,比街上闷窒许多,他在盛着兵器的货架前绕了几圈,开口向店铺的老板问了几把弓,拿在手里试了试都不太趁手。
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拉短弓尚有余力,拉长弓想都别想。
云殊华并未找到适合自己的武器,心中一阵失落,便道:“店老板,劳烦有的短弓制成就去附近的那间客栈知会一声,我有急用。”
“这位仙家,您可是一直在那里住?”老板笑呵呵问。
“……”云殊华被问住了。
这倒是个问题。
也不知何时才能启程回东域,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恐怕这几日就能将磬苍山与浮骨珠的事彻底解决掉。
“近日确实要走,那此番便打扰店家了。”云殊华面含歉意地解释了原因,打消了这个念头,旋即向外走。
赶巧打铁铺的铁匠寻了几只红灯笼要在铺子门口挂上,见状立刻上前帮云殊华挑开,对着他咧嘴笑道:“不打紧,仙家今夜可上街一游,有些搭了台子用作比武的,一般都会寻些精巧的武器做彩头,届时说不定能凑巧瞧见合您心意的。”
“比武?”云殊华好奇地看着他手上的红灯笼,“这位大哥,今日这是在过什么节吗?”
“今日可是上元节啊,入了夜,整条街上都是红彤彤的灯笼,到时还有河边的灯会,仙家若是有兴致,不妨今夜出来看看。”
上元节。
云殊华思忖半晌,这才想起来今天确实要过元宵。
过节总是与寻常有几分不同,他道了谢,又回到客栈中,一连几日来的郁色稍稍好了些许。
还未走进客栈大门,几道脱俗的身影立在门口,为的少年见到他,笑着同他打招呼。
“殊华,你去哪了?方才赫樊师兄正要找你。”
云殊华猛地抬头望去,便见江澍晚身着清爽的月白色锦衣向他大步迈了过来,眉眼中透着惊喜与愉悦。
“你回来了,”云殊华揉了揉眼睛,又看向他身后的几人,“事情解决了?”
“若是指南域之事,应当已经解决了,”赫樊颔道,“景仙尊与沈仙宗赶到磬苍山主持大局,现下应当已经将所有奸细捉了出来,唯一的变数,恐怕只有那名不知从何出现的奇装少年。”
“景仙尊,”云殊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我师尊……来了?”
“正是,他现在正同我师尊待在山上,怎么,难不成你要去拜见他?”江澍晚凑上来问。
师尊来了。
云殊华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俊秀的眉微凝,脸上露出些微的失望。
原来傅徇并没有骗他,师尊已经到了磬苍山,为什么不与他见一见呢?
“殊华,”江澍晚看出好友有些闷闷不乐,当下拉着他的手腕向里走,转移话题道,“我们先进去吧,有什么事改日再说,今天不是还有些重要的事情没做吗?”
“确实如此,”赫樊跟上来,小心翼翼道,“我们上去再说。”
六人走到一处偏僻的房间中坐了下来,其中一人迫不及待地问:“浮骨珠安全与否?”
“安全,”云殊华点点头,从前襟口袋摸出一颗莹润的珠子,“赫樊兄,这珠子还是放你那里安全些。”
赫樊郑重地接过来,将其收好。
“那展涪与骆怜……究竟是怎么回事?”云殊华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师尊与沈仙宗又是如何处置的?”
“那个展涪原是玉逍宫的叛徒,近些年一直埋伏在磬苍山上寻找浮骨珠的踪迹,几月前为了修复古战场结界,南域不得已将浮骨珠献出,这才让他寻到这珠子的藏身之地,孰料骆怜先他一步将珠子喂给了赵霁赵域主。”
“赵域主那时还未完全死透,骆怜硬生生将浮骨珠喂下去,竟让他起死回生,他二人本想利用这个绝佳的机会将玉逍宫的细作一网打尽,哪想到叛徒就出现在亲信之中。”
“展涪趁骆怜不备将赵域主剖胸挖肚,便有了你我后来知晓的这一幕。”
赫樊说到这,拿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灌了一口:“幸而仙尊大人及时赶到,将展涪杀了,否则我与其他兄弟不可能轻易脱身。”
“展涪死了?”云殊华皱眉,“骆怜呢?”
“骆怜即便不死,也同废人没有区别,沈仙宗大善心将他送去医治,也不知道能治到何种程度。”
语毕,众人陷入沉默,面上皆露出些惆怅来。
过了半晌,江澍晚抱臂斜倚在靠椅上,说:“如今我们的任务顺利完成了,其余的也就不要多想,大家洗漱一番,今夜在禺城痛快玩赏,明日我们便要启程回各自的师门,恐日后也难有机会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