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华挑挑眉,说道:“听青禾兄所言,那日是仙尊与沈仙宗一同登上山的?”
“确实如此,”斋青禾颔,“当时我并不在场,只听说展涪将大师兄重伤后,转身逃出大殿,还未走出便被仙尊大人抹了脖子。”
这倒是师尊的做事风格。
云殊华继续好奇道:“在磬苍山上待的那一日,师尊都做了些什么?”
斋青禾抬起手,就着唇边的酒盏灌了一大口,喉结滚了滚,道:“仙尊大人的行踪岂是我们能随意打听的,这话你同我说也就罢了,万不可当着沈仙宗或是什么其他的人面前提起,弟子私下问询师尊的行踪说到底不是什么合规的事,切不可叫人抓了把柄。”
又是抓把柄,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醒云殊华不要叫人抓把柄了。
斋青禾这人可真是谨慎。
云殊华心里觉得有点好笑,面上却不显,只郑重地点头道:“青禾兄说的是,说的是。”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喝起酒来。
云殊华拿起小案上的酒壶,忽听见右方传来沈棠离温润的嗓音:“方才殊华在说什么,有什么是不能在我面前提起的?”
“咳咳咳咳咳……”
云殊华当即剧烈咳嗽起来,辩解道:“没什么没什么,是仙宗大人您听错了。”
“哦?”
沈棠离柳眉微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看着下方练兵场悠悠道:“今岁各域大比较往常热闹些,恰逢你师尊不在,就不想下去同他们比试比试?”
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殊华靠在椅背上,偷偷觑着沈棠离的神色,却见他正笑着看向自己,遂坐直身子强打起精神问道:“若弟子前去打擂,仙宗大人应当不会向我师尊告吧?”
“如果比赢了,我便答应你不会告诉仙尊,”沈棠离沉吟道,“可如果输了,那就是丢了清坞山的脸,这等大事,不待我向你师尊禀明,五域怕是早已传开了。”
这是一句戏言不假,但多多少少还是打消了云殊华一点战意,他向下看去,脑海里盘算着自己上场究竟能坚持多久,又有几分胜算。
风鹤当初与他说过,各域大比时自己只需要乖乖坐着便可,当个漂亮摆设,最合师尊的心意。
不过,他自己也想试试如今在五域弟子中是个什么水平,别的不说,自从拜入东域清坞山得景梵指点,手上的剑较之先前已经顺手许多,怎么说……拿个前几强也不是问题吧?
现下这场比的正是擂台赛,不仅考验修道者法力高低,更考验一个人的策略与耐性,总的来说并不好打。
且可以肯定的是,最后前三甲中必定会有江澍晚一席之地,届时两人正面对上,清坞山定然不及洛圻山,最后岂不是白白给中域长了威风?沈棠离有意引他下去,该不会打的是这个算盘吧。
思索半晌后,云殊华还是站了起来,他对着沈棠离拜了一拜,道:“弟子想先行告退,还望仙宗大人勿怪。”
在座的其他三位域主看过去,面露不解。
沈棠离微微一笑,像是知道他想做什么一般,挥了挥手,说:“若是有其他要事,本仙宗也不便留你,那就去吧。”
“多谢仙宗大人。”
云殊华弯腰作揖,转身拂袖翩然而去,步履匆匆。
“仙宗大人,锤擂赛期间不可无故退席,云殊华到底不是真正的东域域主,这样做实在是有失体统。”
沈棠离转了转手里的酒杯,余光掠去,恰好望见师炝皱紧的双眉,随即唇角勾起道:“师域主,这规矩都是死的。小孩子年轻就喜欢玩闹,还是莫要将他们束缚住为好。”
“今岁各域都收了徒,本就是喜事一桩,倘仙尊大人坐阵,大抵也不喜欢这群小孩被一些繁文缛节拘着,师域主以为呢?”
见他一心相护,师炝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作罢。
此时塔下练兵场罡风四起,正是南北二域打得火热。
朝岐站在擂台上,气喘吁吁支着手中的长剑歇息,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流过下颌,一滴滴掉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对面站着的恰是北域的赫樊,此前护送浮骨珠前往极北之地时,两人曾有过几面之缘。
同朝岐比,赫樊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到底是资历颇深的大师兄,最是会压制年轻气盛的同侪,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他将手中一左一右两把软剑向空中一抛,口中念着听不懂的古语,霎时间头顶风云变化,那软剑在上方激烈纠缠在一起,出尖锐的鸣啸。
赫樊双手无惧剑光,径直向其中探去,转瞬间手上便一左一右变出两把锃亮的回旋刀。
“朝岐师弟,可还要继续比试?”
刀刃反射的冷光在朝岐脸上划开一道光影。
“哼……”朝岐抹了把汗,右手挽了个剑花,倨傲道,“继续比,比出胜负为止。”
话音刚落,他低吼一声,双目有神向赫樊冲去,双手举剑高过头顶,迎面劈去一道爆裂的青色眩光,带着不可抗拒的冲击力直奔他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赫樊足下一点,腾空向后翻跃,两只回旋刀交叠着在前方结出一道法印,回击那道青光。
趁着这转瞬间的功夫,朝岐连二击,几道掌印飞跟在剑气身后,将赫樊打得应接不暇。见对方露出颓势,朝岐心中一喜,面上得意更胜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