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终于忍不了,“放手!”
“呜呜呜呜…你饶了我我就放手!”阿珠抱着男子的大腿哭,死活不放手。
“不放是吧?”男子凉声,隐隐带着威胁。
阿珠吓得立马松开了手,两手高举,白润的小脸惊惧。
望着裤腿那片惨不忍睹的泪渍,男子的皱了皱眉。
阿珠注意到男子的神情,连忙抬手去擦,“对不住,对不住,我给您擦擦!”
本来就斑驳的布料被小姑娘蹂’躏地更是可怜兮兮了。
男子忍无可忍地抽出了自己的腿,阿珠被绊的一个趔趄,跟个肉墩子似的在青石板上骨碌碌地滚了两圈。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小厨房的宫女。”男子拂了拂衣角的灰尘,轻飘飘开口,那双黑眸定定望着地上的少女。
“是、是啊…”阿珠抬头,小脸懵然。
男子淡淡睨着少女,嗓音凉浸浸的:“我可以放了你,只要你替我办件事。”
“什么事?”阿珠闻言眼睛咻的一亮,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掌心的灰尘殷勤地跑上前,腆着小脸道,“只要您饶了我,无论什么事,我保证上刀山下火海都给您办到!”
男子撩袍,屈腿半蹲在阿珠的面前,白皙骨感的指节微屈。苍白的指尖在少女柔软的青丝间慢悠悠地穿梭,悠悠闲闲地像是拨弄着被圈养的小猫儿。
阿珠只觉被男子指尖触及的头皮都阵阵麻,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你最好说到做到。”男子的嘴角擒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那夜李元珠是跌跌撞撞摸着路回来的,手心里攥着男子给一包药粉,就跟握着个烫手山芋一样。
那人要自己找机会将这包药粉放进王吉祥的膳食里,并且只给她三天的时间。
之所以要她干这事,还是因为她在小厨房当值。小厨房离南膳房近的很,基本是拐个弯就到了。
可王吉祥的膳食每日都会有专人以银针验毒,纵然她下在了他的吃食里,也肯定会被验出来的。
阿珠那个心慌啊,她本就胸无大志,就算进了东厂,也只是想混个饭饱。如今竟然接此重任,要去毒害东厂厂督,简直是宰牛非用杀鸡刀啊!若是事情败露,她的小命照样保不了。
不投那人要她死,投了被抓到还是死。
无非就是个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现下已过了两日,可她还没想出法子来。
阿珠真是头痛的紧。
这日阿珠依旧同往日一般劈柴,心事重重的,正想着药粉的事呢,忽听厨房几位丫鬟婆子窃窃私语,皆是面作惊恐状。阿珠好奇,便凑过去细问了几句。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方知那王吉祥前几日竟是又杀人了。
事情的经过约莫是这样。
京都城内有两名名商户在家中夜饮,一人吃醉酒昏了脑袋,竟是借着酒劲儿对王吉祥破口大骂,骂他与突厥蛮夷勾结,属实为叛国的乱臣贼子。而对饮那人噤若寒蝉,也不敢上前相劝。
就见那骂者话音还未落下,便有数十名番子冲入其家中,立刻将那二人捉回东厂面见王吉祥,并将商户怒骂之言悉数禀报。王吉祥闻言大怒,即刻下令将骂人者当场拔舌剥皮,而另一商户则赏银放回。
那生还者虽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却已然吓得魂飞魄散,回家几成疯疾,见人便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
“昨天我在路上见到哩,那人真真是活活吓疯了,被厂卫大人抬的出的东厂的门,口里的白沫还直直往吐呢!”一嬷嬷说着直摇头。
一名宫人连连点头:“可不是,任谁看见那场面都得疯!我听昨个儿当值的小安子说,厂督下令给那人拔舌扒皮的时候,在场的几个公公看到都吐了。”
阿珠听到这话,惊恐地摸了摸自己嘴,又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小手。
多么灵巧的一张小嘴啊,若是没了舌头多可惜!
多么好的一张皮,若是就这么扒了,那得多难看!
多么年轻的一条命啊,她还没享福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阿珠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不值,她啥都没干呢,可千万不能死。
……
夜里阿珠一个人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想。就凭那人能躲过东厂番役的本事,她相信他若是有心,绝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可若是她想个万全的法子将这包药粉投到王吉祥的膳食里,兴许还能躲过一劫。
就在阿珠东想西想,仔细筹谋的时候,屋门忽被匆匆推开。
原是当值回来的竹磬儿。
不过少女一进门就趴到了自己床榻上哭哭啼啼。
阿珠见状连忙披了件外裳下榻走到竹磬儿身边:“竹磬儿,你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竹磬儿闻声抬头,清秀的面上满是泪痕,双眼也已然哭得红,“阿珠……”看到阿珠竹磬儿的泪水更止不住了,连忙扑进了小姑娘的怀里,泪水流得愈汹涌了。
“怎么了,到底生何事了?”见到竹磬儿这样,阿珠更着急了,连忙安慰,“你先别哭呀,和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你呢。”
竹磬儿闻言哽咽,“今日我在混堂司当值,恰逢厂督来沐浴,后来…后来……”竹磬儿泪如雨下,抽噎地说不出话来。
“后来生何事了?”阿珠又急又忧,怕竹磬儿吃了什么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