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阿珠心虚地又盛了一勺,轻声哄道:“乖,忍着再喝一口啊。”
待一碗见底,阿珠才放心地放下了汤碗。
见6慎喝完睡下,阿珠便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屋外。
明日便是祭天大典,她今夜必须要将药投下。方才6慎喝的那碗汤被她下了蒙汗药,6慎喝了一整碗,至少要昏睡到明日未时才会醒来。阿珠取下髻上的碧色玉簪,神色微沉。
这里面是唯月交给她的化功散,唯月让她想办法使东厂所有的厂卫服下,且6慎也不例外。可这化功散药效极强,服下后的一个时辰内便会筋骨松软,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若是强硬使出内力,便会反噬其身,最后筋骨皆废,形同废人。
若是6慎服下,那他这么多年的武功定会毁于一旦。阿珠有些不忍,只是在醒酒汤里投了一包蒙汗药,让他昏睡过去。
只要他不妨碍王爷的计划便好。
阿珠看了榻上的人一眼,轻轻阖上了门。
残月已升入高空,藏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的。细碎朦胧的皎白月光落在了水井旁站着的少女身上,映衬着少女并不明朗的神色。
阿珠攥紧了手中的碧色簪,目光落在了小厨房后院那口水井上。
每日清晨,小厨房都会派人在这里打水去烧,而烧出来的热水则是供给整个东厂的厂卫饮用。
只要她将药粉投入这口井中,那明日东厂的人绝无机会去祭天大典,届时镇北王的计划便会成了。
而她也有机会为阿娘报仇了。
阿珠望着手中的碧色玉簪,黑润的眼里带着几丝犹豫。
再怎么说,她也在东厂待了好几个月了,6慎虽然有时候挺不近人情的,但总归来说算是个好东家。她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人道……
阿珠略略迟疑,可一想到阿娘惨死的画面历历在目,凶手却还自在逍遥,她心中的恨意就控制不住地涌起。
她必须给阿娘报仇!不管了,阿珠迅将簪子拆了开来,瞧着里面那细碎的粉末,一咬牙,一闭眼,准备撒向井中。
忽然手腕一麻,手中玉簪掉落在地,出啪嗒一声。阿珠吃痛之余,忽觉后颈一凉。
“李元珠。”男子凉薄的声线从身后响起,小娘子瞬时打了个激灵,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你你…你没睡?!”阿珠杏眼圆睁,看到身后那姿态浓艳的男子,霎时不可置信地问。
6慎挑眉笑了笑,目光带着些许讽意:“李元珠,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
“什、什么?”阿珠瞪大眼,结巴:“你、你什么意思?”
“没想到你还是让我失望了啊……”男子的似叹非叹,嗓音却是阴恻恻的。
“督主,你且慢!我、我可以解释的!”阿珠慌声,心中已经想到自己的一万种死法了。
“解释?”6慎轻笑,修长的指节划过了少女娇嫩的后颈,指尖触及处落下一阵冰凉,“解释自己为什么是个细作吗?”
阿珠听罢打了个冷颤,白嫩的额头冒出了滴滴冷汗。
她想到院子里的梅花,想到了6慎先前威胁过自己的话语,顿时感觉双腿软。
“我…我……”阿珠颤声,“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现的?”阿珠放弃挣扎,抬头对上了男子冰冷的眼。
“在你故意下药给福禄,接近我的时候。”男子低头,殷红的唇瓣离少女的耳畔只有一寸距离,温热的带着些许冷药香的气息直接扑在了小娘子的秀白的耳垂上,引起阿珠一阵颤‘栗。
这并不是害羞,而是侵入骨髓的恐惧。
阿珠捏紧了衣袖,面色泛白。原来他早就现她的身份了,她竟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阿珠突然觉得自己一直的犹豫与彷徨在这一刻都显得无比可笑,6慎想必从来都将她当个笑话而已。
而她不过就只是一只任人摆弄的蝼蚁罢了。
蝼蚁竟还担心起掌权者的安危来,阿珠苦笑,她真是太过愚钝。
第42章成为对食的第十七天 “你这么……
“你这么卖力为镇北王做事,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6慎勾唇,狭长的眸子弯成了月牙,虽是一副笑颜,却无端透着冷意。
阿珠闻言闭了闭眼,梗着脖子仰头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杀要剐随你便!”
“还挺有骨气。”男子轻啧了一声。
阿珠眼睫微颤,并未说话。
“我不会杀你。”6慎薄唇微动。
少女听罢眼皮颤了颤,还未喘上一口气便听男子倏然凑近了她的耳边道:“因为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珠杏眸瞠大,只觉脖颈一痛,瞬间失去了知觉。
男子望着晕倒在怀中的少女,墨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
宣懿四年,农历二月初八,北晋天子于大祀殿天坛举行祭天大典,以祈上天佑国风调雨顺。
天子于大殿之上行祭天之礼,百官分列而站,太后站于。
燔柴炉内升起了袅袅烟火,卫弘身着祭服缓缓走至昊天上帝牌主位前,掀袍屈膝行跪拜之礼,行至祖宗牌位前上了三炷香,随即又跪地叩拜。再回拜位后,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
此为迎神,而后又向天神、祖宗进献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