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心中方升起的那一抹骗人的愧疚感瞬时也没了,此人多半有啥大病,她无须和他多计较。
“把酒给我。”6慎出声。
阿珠闻言连忙将那酒壶送了过去。
6慎接过直接将那酒壶对着嘴一饮而尽,不知隔了多久,估摸着喝醉了,竟是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
夜里风大的冻人,那人就穿着一身里衣卧在长廊的椅子上上睡着,阿珠冻得打了个哆嗦,忙回屋取了件袄子。
6慎闭着眼,长睫上落了一层晶莹,肤白唇红,瞧着竟有几分脆弱的娇态。
待她大善心给这人盖上,谁知那人喝醉了也不忘哼哼。
“李元珠…罚你明天的晚膳…不…明天、后天还有大后天的晚膳…通通罚去……”
阿珠黑了脸,伸手便将袄子拽了回来给自己紧紧裹上,呵呵,暖和得很。
至于6慎,算了,继续让他冻着吧。
……
照阿珠说,天儿这么冷,就该好好在屋子里待着,非跑到外面喝酒赏梅,装什么风雅文人呢。这不,第二天这位骨骼清奇的老祖宗就病倒了。
染了风寒,头晕热,浑身都疼,每日还得喝上三碗苦药。
只是没想到传言中那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提督大人竟然还怕喝药。眼下见他紧皱着眉,手中那碗药是端起又放下,放下又端起,就是不肯送到嘴边去。阿珠在一旁站着着,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然后阿珠就遭殃了。
“李元珠。”
“奴才在!”阿珠战战兢兢地回,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
叫你笑!叫你笑!出事了吧!
6慎将药艰难地吞了下去,面上又恢复如常。他斜睨了一眼,见某人不仅无恙还活蹦乱跳的模样,阴恻恻问:“同是吹风,既然本督病了,你又为何不病?”
阿珠闻言微愣,“奴才、奴才自小身子强健,皮糙肉厚的,经得起冻嘛。”阿珠讪笑,她可不敢说昨天她裹了一晚上的貂皮大袄子,一整夜都暖和的很呢。
“哦,是吗。”6慎凉凉地笑,“你的意思是本督的身体还不如你?”
“不是,不是,奴才的意思是……”阿珠惶恐,灵机一动谄媚答曰:“奴才的意思是奴才不敢病,奴才若是病了不就没法伺候督主您了嘛。”
督主听罢冷呵呵地笑,伸出手将阿珠的小肥脸捏成了一团,“是嘛,李元珠。我现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不过你又不是郎中,你怎么知道你没病呢,还是喝碗药防着罢,你若病倒了,谁来伺候我呢。”
阿珠词穷,白嫩的小脸被掐出了两道红印,被迫含泪吞下了一大碗散着苦气的药,一碗下肚,舌头都感觉跟舔了一百遍黄连似的,舌根都苦麻了。
6慎病了,圣上特地给他批了两日假。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儿院子里已是银装素裹。午间难得放了晴,6慎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阿珠殷勤地给6慎捏着肩膀,时不时地还要给这位祖宗倒上一盏茶水。
这茶还得斟得不冷不热,不凉不烫为好。
“昨天你买了什么东西?”6慎突然开口。
“买了些吃的,玩的。”阿珠如实回答。
“还有呢。”6慎那双桃花眼微微挑起。
“还有…”阿珠挠了了挠脑袋,嗫嚅,“额…好像没了。”
“嗬。”那人突然就冷哼了一声,“买的还挺多。”
阿珠立刻反应过来,6慎这恐怕是不满意自己买了这么多东西呢。也是,拿着人家的俸禄也不给别人送送礼…哎…等等她好像真给6慎带了东西。
“督主,奴才也给您买了呢。”阿珠眨着那双乌润的杏眼儿,白嫩的小脸瞧着还挺乖。
“奴才亲自给您做的东西,十分用心!”
6慎不自在地别过了脸,凉凉道,“是嘛,本督可不缺这些破烂玩意儿。”
“督主您稍等,奴才给您去拿!”阿珠说罢,连忙匆匆跑了出去。
男子眼中提起了几分兴致,直到小姑娘拿着两根面人跑进了屋,6慎的面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督主,这是奴才亲自给您捏的。”
小姑娘举着一根捏成男子模样的小人,那服饰似乎与他颇为相似,只是那小面人的脸似乎有些…丑得不忍直视。
“这玩意儿…”6慎迟疑,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心中的猜测。
“这是您啊督主,您看不出来吗?”阿珠看看面人,再看看6慎,愈觉得的自己手艺十分高,“您瞧瞧这颗痣,简直是神来之啊督主!”
6慎冷眼笑,呵呵,你不说我还以为是颗红豆呢
说着阿珠便在木匣子扒拉出另一个小面人来,“您看,奴才是不是与老师傅捏得不相上下!”
如此对比,民间巧匠的厉害之处便显而易见了,一个小小的面人竟能将真人的神态表现三分,望着面人红彤彤的小圆脸,确实和小姑娘甚是相似。
6慎也不知道阿珠是从哪儿来的自信敢拿自己的捏的面人和老师傅捏的比。
不过既然是她精心准备的礼物,他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放书架上吧。”
“得嘞。”阿珠闻言,屁颠屁颠儿地将那男小面人给摆在了书架的一层空格子,将自己的那个面人儿又揣回了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