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日过去了,婚礼那日,白日里头杨家一切如常,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王氏带着侍女们赶赴到清漪那里,清漪前一日已经沐浴过了,刚刚又将身体擦洗了一遍。侍女们将丝滑的中衣给她穿上,冰凉的丝绸中衣贴在身上,清漪舒服的叹出一声。
昏服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极其繁琐的,必须要有人帮忙才穿的上。中衣之上加了几层衣物,厚重的昏服被三个侍女套在她身上。
王氏站在屏风之外,听着里头环配叮当。如今杨劭死了,叔父婶母相当于清漪的父母,可是王氏心里没有半分嫁女的喜悦,想起那位行事没有半点规矩的四中郎将,王氏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个疙瘩。
想起颍川王的风姿,王氏心中更加鄙夷那位四中郎将。虽然说手掌实权,但四中郎将除了一张脸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能比的过颍川王的。颍川王多好,年轻俊美,翩翩有礼,为人礼贤下士。而四中郎将那一家子的门风,侄女嫁过去恐怕要受委屈。
王氏思及此处,不由得里叹息。清涴听到,好奇看过来,“阿娘,怎么了?”
王氏看着青春正盛的女儿,想起女儿也只有两三年就要及笄嫁人了,看到此景,她不禁伸手抚摸女儿发鬓,压低了声音,“等到十五娘及笄了,阿娘一定督促你父亲给你选一个高门子弟,以免和六娘一样……”
王氏说着,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清漪穿好昏服出来,就见着王氏眼眶红红,一看就知道是哭过。她心里猜出些缘故来,也没有问出声。
“快给六娘子梳妆。”王氏沉声喝道。
她看了会,心中越发难受,拉着女儿清涴走了出来,到了外头看着金乌挂在西空,将落非落,过了好会,心情才缓过来。
“四娘还是起不来身吗?”王氏看向身后的吴氏。因为清湄的病能过人,所以王氏下令清湄的那个院子除了向里面送药食之外,一概不准里头的人出来。
吴氏想了想,“好是好了点,不过还是不能起身。”
“姐妹两个就这点日子能见面,她这病的也太不是时候,以后姐妹再想见面,恐怕是难了。”王氏感叹。
屋子内,侍女们忙的热火朝天,先梳好发髻,再上妆,不然妆粉容易弄脏头发。北朝流行高髻,自己的头发不够,还要缠上假发。清漪坐在那里,任凭侍女们在自己头上忙活,假发都是真人头发,绝大多数是从下面那些佃户那里收来的,清洗好几回之后,放在浆水里泡着一段日子,才做成乌黑靓丽的假发。
兰芝见着清漪头上堆起高高发髻,不由得有些担心。清漪以前就不爱追风,也不喜欢这种高髻打扮,她眼露担心。清漪看着镜子里高髻如云的模样,皱了皱眉头。
上妆有讲究,眉毛刮去了一半,先上润肤的面脂,然后厚厚的一层粉,描眉画眼,眼角涂上胭脂,眉心上一抹双凤的花钿,嘴角两旁还贴着花黄。
上完之后,光彩照人。步摇,华胜,金簪,玉插梳,这些首饰高高低低插在发髻里。等到最后一对金簪分别从两旁斜斜插在发髻里,清漪憋着口气,挺直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