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眼睛紧紧闭着,不敢睁开看周围。
外面黑漆漆的一点光也没有,还十分的安静。这种黑暗的静谧,没有让云初有丝毫的安宁之感,心底反而生出了无限的恐惧。
黑夜与极度的安静,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以及控制不住的在脑海中想着最可怕的画面。
他总觉得有人在被子外面等着要打他,只要出了被子,就会被抓起来先摔到地上,再用鞭子,棍子狠狠的抽打。直到皮开肉绽,都不会停下。
云初突然觉得浑身都疼,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忍不住的哆嗦,吓得连头发丝都不敢露出被子。
哪怕是整个人在被子里闷的喘不过气,也不敢将被子掀开,透一丁点的缝隙。
就怕有了缝隙后,会有可怕如鬼的人把他拽出去伤害他。
云初在极端的恐惧与惊慌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后半夜的时候,梅兰进去看云初睡觉的情况,谁知发现人满脸通红,双目紧闭,一脑门的冷汗不说还一直在发抖。
这一看就是出了问题,心中犹豫一番,想到白里里云怀瑾对云初的一些照顾,最终还是决定去敲正房的门。
小孩子高热不止,若不及时医治,会烧成傻子的。
梅兰步履匆匆,三步并两步,人像是扑向正房的雕花木门,砰砰砰的敲门声,响彻整个小院。
由于换了个地方,一直没怎么睡着的云怀瑾很快被声音惊醒。他没让下人守夜,现在只能自己披上外袍,穿着拖鞋下床开门。
梅兰慌张的神色让云怀瑾心中一凛,他知道梅兰今晚是给云初守夜的,问话的同时,他的脚步已经朝着不远处的东厢房急急走去,“出什么事了?”
*
夜半三更,庄子里寂静无声,唯有主院的东厢房燃着火烛。
孙大夫被笔墨叫醒的时候,睡的正酣。听着急促的拍门声,从睡梦中惊醒,匆匆开门。
知道是小东家又发起了热后,以为是伤口恶化。心叹不妙,连忙收拾药箱,赶去东厢房。
云怀瑾在主院外守着人,终于看到孙大夫的身影后,快步上前将云初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说是突然发了热,一直在盗汗,偶而还会说些听不太清的胡话。”
孙大夫在见到云怀瑾的时候短暂的惊讶一瞬,后又被云怀瑾说的内容吸引,也不敢妄下定论,还是得先看到人再说。
云怀瑾领着孙大夫进屋,梅兰便撤了铜盆,收了给云初擦汗的帕子。将床前的位置让给孙大夫,方便他诊脉。
放下药箱后,孙大夫先是查看了云初膝盖的伤,后又细细诊脉,还掀开了云初的眼皮看了看。
不一会,孙大夫便起身对云怀瑾道:“不碍事,小东家是因惊惧过度引起的高热。喝下一贴退热的和安神的方子,再好好休息便能大好。”
惊惧过度?被吓得?
云怀瑾看向床榻上的小人,前世的时候倒是也听过不少小孩子胆小,被吓后高烧不退,需要抱着喊魂的。
只是云初怎么突然被吓成这样?他今日已经尽可能的避免了与云初接触啊。
云怀瑾正想着云初为何会被吓的发热,孙大夫打量着他的神情,想了一下还是说道:“东家,这东厢房毕竟久不住人,没了生气,小孩魂轻被冲撞了也是正常。
若是可以,今夜让小东家去主屋睡,或是多些人在这陪着。屋里有了生气,小东家不那么怕了,能叫小东家好的更快些。”
云怀瑾闻言,倒是不怎么信屋里真会有什么脏东西。
不过孙大夫的话也有道理,小孩换一个陌生的环境睡觉,身边也没个人陪着,完全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受到惊吓是说的通的。
云怀瑾谢过了孙大夫,笔墨跟着孙大夫去拿药煎药。
等云初喝了药,已经是一个时辰后,折腾了半夜,云怀瑾也困的不行。
他半眯着眼睛,直接上床,掀开被子往里一钻。
“今夜我陪在这和孩子一起睡吧,梅兰你们四人也不必守在这,该去睡觉就去睡觉。等天亮了,再把主屋的床榻上加一套寝具。”
说完之后,云怀瑾闭眼就睡。梅兰四人只好放下床帘,吹灭了烛火离开厢房。
云怀瑾这会实在太困,也没心思想着这地方熟不熟悉,加上他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这次倒是沾床就着。
原身的睡眠倒是不怎么好,浅眠易惊醒。
不过现在内里灵魂换了个人,即便是同一具身体,一切也都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
云初的头发许久未曾打理,虽没有虱子那些,可味道真不算好闻。
云怀瑾这次睡的熟,愣是没被熏醒。只是一直在做梦,梦见自己在给云初洗澡,结果越洗云初越脏,成了个黑蛋蛋,怎么也洗不干净。
他吓得把云初带进了灵泉空间,拿了个大浴桶让云初在里面泡着。
趁云初泡澡的时候,他去种地,种着种着忘记了时间。等他想起来儿子还泡在浴桶里,着急忙慌跑过去的时候,那浴桶里哪还有人?
只有一条金红的小鲤鱼,在浴桶里游来游去的吐泡泡。
看到云怀瑾的时候,小鲤鱼直接跳起来,整个撞到云怀瑾的胸前,张着鱼嘴幽怨道:“阿父,你终于来啦!我等你都等的变成鱼啦!”
云怀瑾盯着一开一合的鱼嘴,吓得惊叫一声,啊!妖怪!
云怀瑾刷的一下睁开眼,梦中的画面在脑海里迅速消散,望向床帘的眼眸中尚带着未睡醒的迷蒙。
胸前似乎有东西在动,云怀瑾低头一看,入眼的是乱杂如草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