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杏愣了愣,连忙跟了上去。
“我今天瞧见衍弟的时候,他只一个人待在廊下,手冻得跟冰块一样。”宋如锦性子憨,说完这一句,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好在采杏是个明白人,立时反应过来:“姑娘也别怪那些丫头,今天上元节,她们都扎堆儿过节去了。便是姑娘房里,也不见得剩几个人服侍。”
宋如锦道:“衍弟和我又不一样,衍弟还小,身边没人跟着怎么行?”
她一向宽待下人,说不出怪责的话,想了许久,才道出一句:“若衍弟出了什么事,你们谁担待得起?”
采杏点点头,“姑娘说的是。我一定好好教训那些丫头,成天只顾着自己玩,眼里都没有主子。”
这日临睡前,采杏和老夫人说起了这件事,叹道:“旁人都欺衍六爷是庶出,也就二姑娘真心实意地待她。”
老夫人木着一张脸,喃喃说着:“锦姐儿……是个好的……”
二月初,皇长子百日,今上大赦天下,以示普天同庆之意。
这是嘉义年间的第一次大赦。
太后思念昌平长公主,恳请陛下降旨,召昌平公主回京,陛下亦允了。
下了宗学,宋如锦就一直待在凤仪宫,一边等晚上的百日宴,一边逗小君阳玩。
小君阳如今尤其喜欢趴着,宋如慧把他放在窗前的美人榻上,他就时不时抬起小脑袋看窗棂上的刻纹。
乳娘端着一个枣红釉的瓷碗进来,宋如锦问:“这是什么?”
乳娘道:“是米汤,给殿下喝的。”
宋如锦咽了下口水,“我也想喝。”
她话音刚落,小君阳就抬头看了她一眼。
乳娘忍俊不禁,“殿下听懂了,知道您要抢他的东西吃呢。”
宋如慧近日着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孩子,就坐得远远的,端着一碗冰糖雪梨在吃。闻言笑望了过来,“多大的人了,还想着跟小孩子抢吃食。”
她今日穿着一件素绒刻丝长袄,梳着倾髻,斜插着一支碧玉步摇,说话的时候,步摇坠着的翡翠珠子就跟着轻轻摇晃,配上略微苍白的病容,素淡得很,但也不显得病态,反倒格外楚楚动人。
宋如锦坐到美人榻上,对着小君阳做鬼脸。
小君阳抬头看了她一眼,伸直了软软的藕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君阳的手很小,只能捏住宋如锦半个手腕。宋如锦挪了挪手腕,小君阳便急急忙忙地攥紧了。他手臂不够长,这个动作让他很费力,宋如锦轻而易举地抽出了手,小君阳呆滞了一会儿,懊恼地翻了个身,仰躺在美人榻上,垂着眼睫像在生闷气。
一丁点大的婴孩,身上穿得厚实,翻个身就像腾挪了一座小山。宋如锦把手递过去,在小君阳的眼前晃了晃,妥协道:“好吧,给你抓好了。”
小君阳抬起脑袋,眼睛就跟着宋如锦的手打转。半个后背离了美人榻,像是想挣扎着坐起来。但他月份不足,勉勉强强支撑了一会儿,还是坐不起来,只能软软地仰倒在榻上,最后挥舞着胳膊捞住了宋如锦的手,像找到了新奇的玩具一样,抿了抿嘴,唇角跟着一弯。
乳娘们惊喜道:“殿下会笑了!”
宋如锦觉得有趣,用食指戳了戳小君阳的脸蛋,“再笑一个我瞧瞧。”
小君阳躺在原地,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懒懒的不动弹。
宋如锦说:“你再不笑,我就喝你的米汤了!”
乳娘们看不下去了,道:“殿下还小,姑娘说这些,他也听不懂啊。”
乳娘话音刚落,小君阳忽然咧嘴一笑。
宋如锦乐得前仰后合:“殿下真给我面子!”
宋如慧朝这儿望着,眉眼柔和得像拂柳春风。这时,纫秋匆匆忙忙走了进来,面露焦急,“娘娘,二姑娘。”
宋如慧见她神色不对,忙问:“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