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出事後,景逸就一直處於神經緊繃的狀態。為了不嚇到愛人,他對後來怎麼處理米郁安做的事,更是一個字也沒提。
「抱歉,我會去儘快調整心態的。」
景逸這次動作很快為玖安潮處理好了沐浴的一切準備,隨後便離開了浴室。
同他一起離開的,還有景琛。
……
「已經三天了,你說景逸到底去哪裡了?」
玖安潮坐在沙發上擼貓,6十二和小66仿佛罰站一樣的擺出立正姿勢。
小66乾笑兩聲表情極度不自然,這幾天他跟6十二都忙得很,如果不是聽說玖安潮感冒發燒了,他們根本就不會回來。
從玖安潮安然無恙來看,他們倆完全被忽悠了。
6十二嘆了口氣,他輕輕坐在玖安潮身邊,抬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
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玖安潮的焦慮呢,之前不說是擔心景逸那邊的時間不夠,不過從實際數據來看,景逸很快就會清醒了。
「崽崽,你知道小66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嗎?你不覺得很奇異嗎?」
「是有點……但是我已經習慣了。」,玖安潮有點不明所以,下意識地回答。
「那是因為這是你取的名字。」
「?」
我取的名字?這怎麼可能?我以前從來不認識小66啊?
玖安潮知道6十二從不在這種時候開玩笑,對方說的話一向是有依據的。可他為什麼不記得?而且以前他也沒有過失憶的病啊?
「景琛發現我後就把景逸也一起帶了過來,當時他還只有這麼一點高……」
6十二坐在玖安潮身邊,抬手比劃了一下,那時候的景逸還沒有茶几高,就只是個剛斷奶的小屁孩。那時的景逸對父親還有些孺慕之情,儘管他不明白為什麼父親從來不愛主動抱他,但那時候內心的失落遠沒有擊敗對父愛的渴望。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6十二還沒有擬人態,當時它只是個破損的會發出奇怪聲音的機械碎片,年幼的景逸難免被嚇得眼裡含淚。
景琛不喜歡他哭,他就竭力忍住,然而不一會兒景琛便被工作纏身走了,留下景逸一個孩子孤零零站在實驗室。
一個孩子,終於在沒人的時候可以默默流淚了。
「你可以……陪我說說話嗎?」
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讓6十二很難拒絕。
「你想聊些什麼?」
「父親說你很厲害,能算出這個世界的所有事,那你能算出我以後會不會有人愛嗎?」
「……」
6十二沉默了良久,它只能計算客觀的存在,像人類的感情是不可能計算的出的。
它想了想,這個世界起源於一本小說,只要是文學作品,就一定會有喜歡裡面角色的讀者。
「你可以自己選一個對象,這個人會在未來很愛你。」
6十二當時就計算出了另一個世界的所有讀者,然後又從中選擇了對反派比較熱衷的人類。它想著總會有人喜歡反派,愛屋及烏也會喜歡這個小孩的。
年幼的景逸趴在地上,認真地看著6十二投影在地上的畫面,每一個小鏡頭框裡都是一個正在看小說的人類,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對小說里殺伐果決的景琛深深喜愛的人。
但這些都是喜歡父親的,沒有一個是喜歡我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景逸,心裡忍不住開始難過了起來,他一邊擦眼淚一邊堅定地繼續找,直到他看到了一個同樣年齡很小的孩子。
那是個躺在大人懷裡發著高燒的小孩子,穿著孤兒院的統一服裝,紅紅的臉蛋上睫毛綴滿了淚珠,小孩乖巧地窩在孤兒院老師的懷裡,聽著對方拿醫院圖書角的小說哄睡。
小孩被燒得根本聽不清小說內容,但聽到一些有橋時還是會露出笑容。
景逸呆呆地看著這個比自己小的孩子,從入院到住院,他一直看到這個孩子甦醒後跟老師撒嬌。
「明明老師,我想知道故事後面的霸道總裁怎麼樣了?」
這個小孩明明從小就沒了父母,但他並不自怨自艾,反而跟孤兒院的老師們相處的不錯,甚至因為經常能借老師的手機玩學到了很多的網絡流行詞。
小孩偶爾說出的一個流行詞,總能把老師們逗的笑不攏嘴。
老師削了蘋果給他,「哈哈哈,霸道總裁?最後當然是追妻火葬場了啊。」
小孩拿著蘋果笑嘻嘻地搖了搖頭,「我是說另一個,那個追求主角失敗的人呢,他在失敗後應該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吧?他應該也會有自己的家庭吧?」
看到這一幕的6十二和景逸都在暗想,也許這個小孩子並不是像表面表現的那樣輕鬆,他也會渴望獲得幸福的家,所以才會把希望寄托在故事中。
「我想選他。」
景逸覺得他想要這個孩子能幸福,他想要這個孩子能發自內心的笑。
6十二計算了一下兩個世界來回穿梭需要的能量,如果要帶這個孩子來,它可能會需要沉睡幾年。況且來回時間不短,也許等找到對方的時候對方已經成家立業了,對方可能到時候根本不願意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
6十二如實把情況告訴了景逸,它並沒有因為景逸是個孩子就隱瞞什麼。
景逸攥著雙手,很認真地看向它,「那可以拜託你替我去照看他嗎?如果有一天他願意了,不管什麼時候他想來都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