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到了周末,我早上醒来现他也醒了,干脆就用手压着他的腰身,叫他陪我多睡一会儿。
但他小声地回我说:“睡不着。”
我睁开双眼,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色,说:“那就再做一点助眠的事。”
我折腾了他一个上午,又喂了他一些吃的,然后看着他筋疲力尽地睡了过去,竟然有一种成功哄孩子睡着的微妙的“成就感”。
我下午还有约,叮嘱管家不要让人去打扰他,便出了门。
等我六点左右回来的时候,齐康却没有再睡了,而是已经在a18房间开始学习了。
我有点想问他:“你难道没有休闲方式么?”
然后这话在我大脑里转了一圈,我自己给了答案:“恐怕没有。”
过去的十多年,他的生活一直被赚钱、伺候老公和养孩子填充得严严实实,我曾经在和他找话题的时候,试图同他讨论下最近几年的电影和电视剧,但他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有一丝一毫想参与讨论的意愿。
我也曾经在他居住的地方的周围,漫不经心地打听他的日常状态,从他的邻居的只言片语中拼凑起他这些年的经历。
很多人都在说他“真是能干极了”,早上早早地醒来,骑着自行车送孩子去读书,顺便去早市买一堆菜,然后去厂子里上班。
中午厂子休息,他要把孩子接回来,做好全家的午饭,下午继续送孩子上学,再去厂子上班。
晚上负责接孩子回来,做完晚饭后,又要骑个自行车出门,这次不是去厂子了,而是去打零工,有时候是去饭店,有时候是去服装店,有时候去富裕的人家,这么一干就干到大半夜,再骑着自行车回去。
工厂每年开工十个月,农忙的时候会放假,然而不管是假期,还是周末,他都得不到休息——因为还要回村子里去,还要继续打零工。
他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日复一日地用自己的血肉供养他的“家庭”,而我虽然将他“救”了出来,也给了他无须干活的环境,但他依旧免不了勤奋的习惯——他习惯了睡得很少,也习惯了拼了命地努力,只不过他努力的方向,从让他人变得更好,扭成了让自己变得更好。
我实在没有理由去劝阻他,但我希望能让他稍微休息一点。
于是在用过晚饭,齐康很乖顺地想和我一起回房间的时候,我问他:“要不要去看电影?”
他没什么犹豫的,直接点了点头。
我说:“出去看电影,然后住在外面,好不好?”
齐康听了这句话,倒是真的迟疑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他还是说:“好。”
他答应了我的要求,修改了原本准备夜里偷偷学习的计划,我本该是高兴的。
但在这一瞬间,我又有些不高兴了,因为我意识到,我的行为其实和强迫他没什么区别,我看似在征求他的意见,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和他的性格,都注定了他不会给出“同意”以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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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预定了我们集团投资的一个高端影院的VIp房间。
那个影院很有,VIp房的屏幕足够大,只有几个座椅,除了看电影之外,全身可以享受自动按摩服务,足部可以泡足浴机,如果想吃食物,会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和正餐提供,现在已经一跃而成本地知名度最高的影城之一。
司机将车辆停在了影院的“员工专用电梯”前,我和齐康下了车,我扫了人脸识别系统,带着他进了电梯门,他有些好奇地盯着电梯里侧的各种海报看,最后目光停在了一个老牌的影帝身上,他说:“原来刘金先生还在拍电影。”
刘金是老牌的影帝,从业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我和齐康读高中的时候,很喜欢看刘金的电影,但既没有钱去电影院,家里也没有放映机,只好努力攒钱,去高中后面的租碟店看。
租碟店的主要生意靠租碟片,也不是什么专门的“私人影院”,只是在二楼隔出了几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里有一张床、一台放映机和一个连着放映机的电视机,收费不算高,但也要我和齐康省吃俭用一段时间。
我们去那边看电影的频率并不高,大概两三个月一次,我没什么偏好的,但齐康很喜欢刘金,于是我们那时候就一直看刘金的电影。
我依稀还记得,有一次,我和齐康一起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电影,还遇到了很尴尬的一件事。
——隔壁竟然有情侣突然干起了不可描述的事情,而且两个人叫的声音还很大。
一开始我们以为他们是觉得周日的早晨,不会有人来这里看电影,于是我和齐康对视一眼,齐康拿起了遥控器,将声音调到了最大,几乎可以盖住他们出的声音。
——他们不可能听不见电影播放的声音的。
然而,出乎我们预料,他们叫得更加起劲起来,大概、也许、可能,他们有某种不可言说的癖好。
我当时想到了两种处理问题的方法,一是继续看电影、顺便听他们的墙角;二是起身离开,但代价是我们支付了足够的钱,但没有看完电影。
齐康提出了第三种方法,他说:“我去楼下和老板说一声,让他提醒一下他们。”
我觉得他的提议非常天真,但我没有阻止他,而是说:“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