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狂风中树枝猛烈地摆荡,从树干到树梢,飘摇和颤动,好像永无止息。阿达依稀看见树梢上闪动着绿色的芽灵,被风拽着,消失在空中,大树彷佛要被连根拔起。
石黛紧紧抱着闭着眼睛的绒绒,两人在一方巨石底下坐着,试图躲避风暴的侵袭。绯躺在一旁,好像睡着了。
阿达跑过去抱住老树,好像这样做,它就不会被风吹走了。绯半闭着眼,叹了口气:“你以为一棵百年老树需要你的帮忙吗?”
阿达停下了:“可是你看……”
绯站起来,指着她眼前:“别看树枝,看地上。”
是的,如果只看树根,会以为这场暴风并不存在。褐色的芽灵稳稳压住根部,牵着枝叶,拉住那些深绿的同伴,无论他们如何扭转,最终还是被束缚住。
阿达恍然:“先墟古书上说的‘狂风不动树’,原来是这个样子呀。”
“我们能看到的,是地面上的树干和枝叶,我们以为那是树的大半了;但对于树来说,只是他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他的根在地下绵延不绝。树之间也会对话,只是我们听不见而已。如果有一棵树病了,方圆几里,很多树都会生出抵抗那病的汁液来。那是他们在彼此照顾。”
阿达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女孩,喃喃重复着她的话:“彼此照顾呀。”
风弱了些,雨开始下。
“那我们要不要救它们?”阿达看向老藤底
下,那两棵刚冒出头的幼苗,嫩绿的纤弱,被雨一点点打进泥里。
“随便你。”绯只丢下这句话。
绒绒听着风雨声,数着:“一棵树、两棵树、三棵树……”但数到四百五十六棵树,风还在刮,雨还在下。阿达已经独自离开好一会儿了。
绯翻身坐起来,石黛也在看着同样的方向:“这么大雨,她去了哪儿?”绯叹了口气:“你们别动,我去看看。”话音刚落,不远处现出了阿达的影子,扛着两根竹子在肩上。
大家都放了心。阿达扛着竹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来帮帮我!”
石黛和绒绒都跑上前,绯仍旧没动,她想看看这个女孩到底想干什么。
阿达双手合十,念念有声:“上神有灵,百工……有心……嗯,什么来着……竹芽灵们,帮帮忙吧。帮我做个能为嫩芽遮风挡雨的小房子来吧。”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和期待,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竹竿,希望芽灵们能够听到她的呼唤。
竹叶微微颤动,发出沙沙的声音,竹芽灵们闪着微光,不知是不是听到了阿达的呼唤。然而,竹竿并未按照阿达的预期竖立起来,形成一个完美的小竹房子。阿达有些失望,但并未气馁。做作品哪里会有那么简单呢?她努力回想剩下的半句念诵,但怎么也记不起来了,这个小房子长得什么样她也没想出来,看来这样是无法做出作品来的。石黛在
她身旁蹲着,护着那嫩芽:“要是能帮你就好了。可是我什么芽灵也看不到,只有一双手。”
阿达灵机一动:“对呀,那我们自己动手好了!”
在竹林里住惯了的阿达随身带着把小巧的竹刀,与石黛一起劈起竹子来。
绯的口袋动了一下,一只小人样的百工灵探出头来。绯习惯性想把灵压回口袋,但这次绯之灵抢先飞了出来,绕着飞了好几圈,绯都抓不住她。绯之灵顺着绯的裙边爬到她的肩上,坐在她的脸颊旁,蹭了蹭她的鬓角,与十年前一样,惹得她笑了。
她从十年前的榧,变成了今天的绯。换了名字,离开了草木系,却始终没能看见特殊系的芽灵。会不会是因为草木系的禀赋太过强大?于是只能压抑着自己不再做草木系的作品。连带着绯之灵也已经有很久没有变成小人的模样了。如今再见到,绯的心柔软起来。看着绯之灵期待地眼神,绯叹了一口气:“那么想帮她们吗?”
阿达和石黛还在为劈竹篾而挣扎。风雨里两人好不容易劈出了几根歪歪扭扭的竹棒。但太厚了,根本弯不了。石黛将竹棒插在幼苗旁边,但没插住,反而倒下去,压住了苗,阿达赶紧扶起竹棒,眼见着那纤弱一点一点消散。
突然,地上的竹子动了动,更多的竹子飞了来,竹芽灵们围着竹子开始飞舞。绯,或者是榧,站在竹子汇聚的中心,绯之灵停
在半空中。
“上神有灵,百工有心,曲成万物,协创此形。”绯的声音很轻但坚定。
阿达的百工小课-藤编与竹编
暮蕊西席最擅长的可是藤编。用作藤编的藤条,需要柔软坚韧弹性好,特产于温暖湿润的热带雨林,比如我国云南腾冲。编织时用枝条做骨架,藤皮或藤芯编织平面。藤编可以制作各种家具和生活日用器皿。
而阿达首次尝试的竹编,正式制作时不能像她一样直接弯曲嫩竹,而要将竹子经过切丝、刮纹、打光、劈细等工序,制作成平整匀称的竹篾,再进行编织,编织技法和藤编类似。竹编技艺曾流行于各个盛产竹子的地方,如我国的浙江、福建、上海、四川、湖南等等。竹编和藤编制品都曾是我们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