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下的这副场景,只要是明眼人皆一望便知,此刻的晚姑娘就像一道不测之渊,她的理智岌岌可危犹如累卵,或许还要比这更为严重,可能她的理性已经被杀意吞噬得丝毫不剩。
如此情形之下,公子作为金风细雨楼的掌舵之人,委实不宜亲自以身涉险。
“无邪,你该知道,我必须要去。”
“若是换作出事的是你,我也一样会上前去。”
苏梦枕的目光沉着又冷静。
人若是一旦慌乱起来就只会失措,一旦紧张起来更是只能误事,他从来不会让自己产生任何慌张的情绪,只有时刻让头脑保持足够的冷静,才能又快又稳的解决问题。
——每每事态越是紧迫,他的头脑就越是冷静。
杨无邪最终还是慢慢放下了挡在他面前的手。
他的公子知道,他总是能够理解他的想法,懂得他的心思。
所以他总是只能选择为此妥协。
花晚晚立着的周边空无一人。
她此刻的模样太过诡异,无人胆敢上前去接近她。
当苏梦枕立在她面前时,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一刹。
也只有在他靠近了她之后才发现,原来她一直死死盯着的,不是那个目盲的可怜乞儿。
甚至她看的并不是任何人。
她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焦距。
空茫,无神,失去了曾经那般熠熠生辉的光采。
他轻声道:“跟我回去吧。”
花晚晚微微歪了下头。
她的目光茫然中闪过一道疑惑。
像是不知道他是谁,像是不理解他在说什么。
但她身上的阴寒杀意好似淡了些。
她的手动了动,她手上的那把伞也跟着动了动。
苏梦枕一直都知道那把伞是她的武器,但时至今日从来没见过她除了用它来遮住阳光,还拿来做过些别的什么事情。
她好像想要举起那把伞,但又好像在犹豫。
她似乎在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要发起攻击。
苏梦枕永远不会把刀对准自己的兄弟。
所以他先发制人的伸出了手。
轻轻握住了她持伞的那只手腕。
明明是这样细弱的腕子,却又有那样强悍的力量。
不论他握得多紧多用力,夜兔身怀的天生怪力,都足以轻松挣脱他的手。
所以他只是轻轻的柔柔的,握住了她的腕。
他说:“跟我回去。”
她身上的杀意好似更淡了。
但苏梦枕却是皱了皱眉。
他感觉到他的咽喉处又在隐隐作痒。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呛咳出了声。
他的轻咳声,吵醒了沉睡的兔子。
花晚晚醒过神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拧眉轻咳的苏梦枕。
继而感觉到的,是手腕上的一抹温热。
她再次微微歪了歪头,但这次她认出了他是谁。
她问:“苏公子?”
苏梦枕目光沉静的看着她。
好一会儿后。
忽而缓缓展眉笑了。
-
是夜。
花晚晚恹恹不乐的坐在天泉池边。
苏梦枕披着大氅静静立在她身旁。
悄然无声,寂若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