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这?”赵清誉故意往前倾,往沙乐脸上吹气儿,“等你下来呢啊。”
沙乐没防备吓了一跳,不自觉就想往后去,结果脚下一滑又坐地上了。
赵清誉愣住,半天才笑起来,伸手去扶他:“要不要反应这么激烈啊。”
沙乐打开赵清誉的手,自己爬了起来,黑着脸骂:“你他妈有病吧。”
赵清誉叹口气,一脸受伤:“不久前还叫人家李哥李哥的。”
沙乐语塞,脸红一阵白一阵,半天才憋出来三个字:“我那是……”
“装相。”赵清誉好心帮他接口,淡淡地望进小孩儿的眼睛,“给你东哥看的吧。”
沙乐咬住嘴唇,跟赵清誉对视半天才别开脸,闷声闷气的:“你管不着。”
赵清誉看着沙乐,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微微泛酸。可事实上他俩又并不相似,以前的赵清誉看着像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内里住着的是只小黄鼠狼,而沙乐则截然相反,看着像小豹子,可扒开皮,内里却是只兔子。
摔倒时沾到头上的雪慢慢融化,加上出汗,沙乐的黄毛刘海儿成了一绺一绺的,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忽然变得柔和而可爱。赵清誉情不自禁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就像对待弟弟一般:“换个颜色吧,这个不好看。”
沙乐没好气地抬胳膊把赵清誉的手扒拉下去,末了还扑棱半天头就好像那上面有虱子似的:“我爱弄什么色儿就弄什么色儿,你觉着不好看你别看哪,又没人逼你,切。”
赵清誉歪头想了想,说:“好像你东哥也不喜欢。”
沙乐似乎对有关董东东的字眼异常敏感,刚听见一个东,就瞪大了眼睛,等听赵清誉说完,已经迫不及待的问了:“真的?”
赵清誉没说话,就好整以暇的对着他笑。
几秒后,沙乐就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一言不地黑着脸把赵清誉撞开,男孩儿忿忿滑走,滑雪杖在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怨恨小坑。
“再怎么听话,再怎么乖,你也成不了小姑娘那样。”
赵清誉的声音不大不小,以为沙乐听不见呢,结果刚说完那边就拿后脑勺给了他回应。
“我乐意——”
沙乐的背影瘦瘦的,让人怀疑他压根儿没好好吃饭,赵清誉不喜欢一身骨头的家伙,可此刻这个略带着臭脾气的倔强背影,让他莫名的觉着可爱。
“喂!”沙乐忽然在不远处停下,转过身来呼唤赵清誉。
“嗯?”奇怪的挑眉,赵清誉聚精会神地望着他等待下文。
沙乐干净利落地给了他一记中指。
赵清誉:“……”
沙乐兔子似的光跑掉。
冷风吹来,誉哥回过神,继而抓狂——谁他xx说这小王八蛋可爱的!!!
就这么哈皮到晚上七点多,到后面赵清誉也敢从半高的坡上往下俯冲了,不过无论终点是坡中坡底抑或平地舒缓区,小赵同学的刹车策略永远是脸先着地,弄得艾钢感慨,说这不是自己的脸是真不知道心疼啊。
八点是夜场,人也6续多了起来。整个平地区的人口密度已经赶中国国情,高坡上往下滑也由以个人为单位改成以排位单位,老远看着就跟推土机下来似的。冰雪里扑腾了一下午的学子们早就筋疲力尽了,不管怎么讲这也算一运动,所以天刚擦黑的时候就有人三三两两撤了,有的打道回府,有的则跟对象继续二人世界,还有的早一步去了温泉舒筋活血。等赵清誉想再找人的时候,放眼望去,就剩个艾钢蹲儿童区那儿陪小朋友们堆雪人。
“玩够了?”看赵清誉往自己这边来,艾钢就知道这差不多是到头了。
“嗯,”赵清誉气喘吁吁地把滑雪板卸下来丢到一旁,脚底下顿时轻松多了,然后蹲下来欣赏艾钢的杰作,“这你弄的?”
只见大雪球上面放个中雪球,中雪球上面又放俩小雪球,赵清誉认出那大雪球应该是身子中雪球应该是脑袋,可那俩小雪球就瞅不出个所以然了,帽子太小,头饰又太怪。
最终还是艾钢给了答案:“金刚葫芦娃。”
赵清誉觉得自己对童年的美好印象全都幻灭了。
艾钢也把滑雪板从鞋上卸了下来,同时很自觉的把赵清誉那两个拎起来,左肩膀扛俩右肩膀扛俩地,站定:“咱怎么走?学校去还是温泉去?”
赵清誉有点纠结,肯定是想去温泉的,别说现在一身疲惫急需放松,就是不为舒筋活血光为跟艾钢多呆一会儿也好,可风险控制意识这时候又冒出了头,他怕自己把持不住把艾钢欺负了。要搁以前,这些肯定是浮云,但现在自己在李闯的身体里,真的就说不准了。
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赵清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些变化,可能旁人看不出什么,但事实是他的行为举止或者心理上真的都和从前有了微妙的差异。他不知道是不是从前的自己心里头就住着一只小兽,他只知道现在,当少了赵清誉三个字的钳制,那头小兽正咆哮着想要冲出来。
这厢赵清誉正纠结,那厢房欣却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一把搂住二人脖子,嚷着:“这还犹豫什么啊,直奔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