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萦在曹太后身旁看到那些或是面目俊秀或是平庸的王太子们,心中莫名有些悲愤。昌阳上回入宫和曹太后说了不希望她远离长安,曹太后自己也犹豫了,结果曹太后还是喜欢看那些风华正茂的少年们。
王太子谒见皇太后。梁萦不好出现在曹太后的怀里,干脆就坐在绮帘之后陪着看。她一条胳膊支在凭几柔软的几面上,看着那些亲戚们或是高矮胖瘦的身姿。
不过能有少年看总比看老头子和中年人要舒服的多。梁萦以前也见过少府丞带着属官来拜见曹太后,虽然不是像长信将行那样都是受了刑的人,但是中年人真心没太多的看头。
梁萦旁边正坐着一个女官,女官看着梁萦瞧着帘幕外兴致缺缺的模样,心中偷笑。这段时间太后可召了不少王太子入宫,这说是看看孙儿,可是长乐宫上下都知道皇太后看重的孙辈唯有掖庭的皇子公主还有两位长主所出的小贵人。至于先帝庶子所生的王子,礼法上的确也是皇太后的孙儿,但毕竟不亲。
“侯女。”女官让宫人挑选一个个大的橘子,剥了皮掰开剃掉里头的籽儿呈送到梁萦面前。
宫中食用的橘大多是从淮南那边进贡来的,橘子北方不怎么出产,而且这东西对气候要求的多。淮南为橘淮北为枳,都是千里迢迢运送过来的。梁萦喜欢食用产自南方的水果和稻米,就是不爱吃鱼。之后曹太后就让人准备了这些给她。
“嗯,多……”梁萦放下手,差点下意识的就将多谢两个字说出了口,她缓了缓,伸手拿过一瓣橘瓣塞进了嘴里。
冬日里也只有汤泉宫那边出产新鲜菜蔬,长乐宫的曹太后肯定有,蔡阳和昌阳也得了不少。梁萦是不少吃的,但是嘴里还是想要赛点甚么。
外面帘幕的少年身材颀长,她看了会,觉得没意思透了。过了一会曹太后和外面的那位楚王太子说完话,让人退下之后。就招手让梁萦从绮帘之后出来。
“阿萦,楚太子如何?”曹太后是又犹豫又有些不甘心,昌阳说的那些话都对,做王后固然尊贵,可是远离长安,几年下来也见不到几面。尊贵是尊贵了,可是骨肉分离,太过痛楚。但就这么放弃,也实在可惜。
“楚太子……”梁萦从绮帘后走出来坐到曹太后身边,她想了想,“方才阿萦没有看清楚。”
的确是没看清楚,毕竟是隔的那么远,模模糊糊的,脸看得不是很清楚,谁知道是俊俏还是平庸?
“你呀!”曹太后听外孙女这么说,好气又好笑,梁萦对曹太后甜甜一笑,让宫人将装着橘瓣的漆盘拿来继续吃。
曹太后见楚太子的时候是正坐的,到了这会楚太子已经退下,而她也有些腰酸了。身体微微向手边凭几一靠,立刻有宫人上前来为她揉按腰部。
曹太后看向梁萦,梁萦比之前要长高一些,不过脸蛋还是圆圆的,她想起梁萦这年纪也不明白甚么叫做远嫁,也不知道甚么叫做夫婿。不过这样倒也好,像女莹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大皇子对于她来说到底是甚么,最多不过是两家母亲让孩子多玩闹一点。
“今日女莹找你了没有?”曹太后想起张女莹突然开口问道。
“没呢。”梁萦吃完几个橘瓣,从宫人手里拿过锦帕将双手擦拭干净,“听从母说,姊姊去掖庭了。”
去掖庭的话,应当就是去找刘康了。梁萦觉得也是,毕竟张女莹和刘康的事已经定下来,也该是培养感情了,要是日后还这样,恐怕姨母就要头疼了。不管是太子妃还是王后,刘氏皇子们向来是随心所欲,渣的很,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喜欢……王后还好,若是皇后那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大母应当让你去掖庭。”曹太后还是依据的孩子们在一块好些。梁萦笑嘻嘻的膝行过来,抓住曹太后的袖子撒娇。
“阿萦迟点去也无事,大母这里可好了。”梁萦容貌原本长得就好,和曹太后年轻之时有几分神似,没有长辈不爱容貌酷似自己的小辈,尤其这个小辈还乖巧。
“阿萦喜欢给大母念书。”梁萦道。
“那些书简重的很,好好的别把你给累着。”曹太后喜欢听外孙女软糯的声音,但是却不想让梁萦去搬动那么重的书简,那些书简不是用木头就是用竹片制成,莫说几卷就是一卷都沉重的很,曹太后哪里舍得让梁萦去搬这个?即使有女官将书卷展开,她还是心疼。
“才不累呢。”梁萦笑着就要钻到曹太后的怀里去,曹太后向来喜欢她的亲昵,她在曹太后沾有果布香气的衣襟上蹭了蹭。
“大母听说你在宫外学会蹴鞠投壶了?”曹太后乐呵呵的抱住她,身子就向后一靠稳稳的落进柔软的隐囊上。她看着怀里外孙女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突然想起昌阳和她说过的事来。
昌阳说家里的一儿一女都不消停,儿子梁黯也就罢了,天生的喜欢动武,在府中对着小寺人拿着木剑喊打喊杀,当自个是征战四方的大将军。在公主府外没事就找人比划,这些都是男孩子的共同点了。曹太后还见识过还是皇太子的天子,追着另一个王太子从兄要决斗。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事。
只是梁萦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是跟着梁黯学,梁黯学射她也学射,这也罢了,反正宫中的公主们也这样。但是梁萦学蹴鞠学角抵,听昌阳说,一次亲眼看到梁萦把兄长一脚铲了腿摔在地上。
这就让曹太后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在长信殿的时候,梁萦还不是这样的,安静的连她这个老妇都觉得不妥当。怎么一到宫外就成了那个样子?
掖庭的公主们也没有这样的啊!
“蹴鞠?”梁萦在曹太后怀里抬起头来,“这个是阿萦和阿兄学的!”梁萦瞬间就让梁黯背了这个锅,反正以前每次去邓不疑那里,她都是和梁黯一块去的。
“阿萦蹴鞠的可好了。阿兄有时都比不过呢。”梁萦笑了起来,“而且啊,蹴鞠之后身子暖暖的,也很少头昏了。”
以前梁萦那个身子骨娇气的很,从小就是被长信殿精细养大的,就算她不爱动,曹太后和昌阳最多劝说她几句,太医署每月都会为殿中的贵人诊脉,所以梁萦就算有个小病小痛的也很快就能治好,就这么小病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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