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小时候逃避去医院最常用撒娇的模式,父母什麽都惯着她,唯独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会惯着她。
所以,她每次高烧不退,最后都会被拉去医院挨屁股针,她对那针头已经産生了深刻的阴影。
她猜床边的那个人最后也会把她架到医院去。
可邵崇年没有,她一直都躺在软绵绵的床裏,没有换位置。
又过了一会儿,耳边多了几道人声,听着男男女女都有。
然后……然后……宗玉笙好像又挨了屁股针!
什麽?
她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
“爸……妈……”她终于发出了声音,但她呼唤的人却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应她。
宗玉笙眼角有泪滚下来。
“邵先生,她哭了。”
护士惊慌,这是她从业十年,第一次给成年人打针把人打哭的,更何况,这人还不是一般人,是感个冒发个烧都惊的邵崇年大半夜大张旗鼓调集医护过来打退烧针的女人。
她不会把她打坏了吧。
打坏的话,眼前这个男人会扒她一层皮吧。
邵崇年走到床边,听到宗玉笙嘴裏咕哝着喊爸妈,他沉了口气,轻轻帮她抹掉了眼角的泪。
这人平时张牙舞爪的,好像没什麽怕忌,一到生病,又变回了实实在在的小女生模样,可也正是她偶尔流露出的这一面,让他觉得真实。
生病难受的时候,谁不会想父母呢。
他也会。
“邵先生,我下手很轻的,也不知道她怎麽……”
“没关系,她矫情。”
护士:“……”
这是她能听的?
护士尴尬地笑了一下,心想,矫情还不是您老惯出来的,发烧的人迷糊呓语说不想去医院,您就真的把医院搬到了家裏,这怕不是得宠上天吧。
打完针之后,宗玉笙的高烧才算慢慢退下去。
后半夜,她彻底睡舒坦了。
这一觉醒来,劫度完了,天也亮了。
宗玉笙睁开眼睛,看到邵崇年趴在床边睡着了,他还穿着昨天的西装,看样子是守了她一夜。
他的手,甚至连睡着了都还紧抓着她的手没放。
宗玉笙扭头,看着他睡着的侧顔,心裏柔软得泛起一池春水,但同时,她又有点害怕,她怕这样温情脉脉的瞬间多了,她会沉沦。
他们可以是最纯粹的肉体关系,但不能有爱情。
当然,这对邵崇年来说,或许并不算爱,但是,她怕自己会心动。
宗玉笙抽回了手。
邵崇年睡得浅,感觉到她的手动,他睁开了眼睛坐正,来不及舒展一下僵硬的四肢,就着急用手背去贴她的额头。
“烧退了?”
“退了。”宗玉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