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如意在旁听着,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过,她的婚礼,到底是变成了一场&ldo;热闹&rdo;。司仪让家长发言,沈知行振了振衣服走上去。无非都是些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吉利话,谭如意还没留神,他已经讲完了。司仪哇啦哇啦说了一通,紧接着说道:&ldo;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rdo;服务员端着两只首饰盒子上来,谭如意慌乱地接过来,拿出里面的戒指。台下几百号人正全神贯注盯着,好似在围观一场行刑,谭如意执戒,犹自胡思乱想,手指让人一把捏住。她立时回神,见沈自酌正握着她的手指,将戒指套了上去,她立即如法炮制。&ldo;现在,新郎可以亲吻美丽的新娘了!&rdo;底下欢呼声浪潮似的刮过来,这下谭如意彻底慌了,不敢抬头,心脏擂鼓似的跳着。腰忽然让一双手轻轻按住了,紧接着沈自酌的气息缓缓靠拢,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陌生的触感贴上她发抖的唇。欢呼声一阵阵冲击耳膜,谭如意脑中一片空白,等她回神,仪式已经结束,底下一片觥筹交错之声。这是初吻。她想。没时间让她仔细回味,还得拾掇心情,一桌一桌敬酒。沈自酌在前,她紧随其后,挨桌挨桌的祝福声中,渐渐产生了几分错觉,好似自己确实正在办一场美满的婚礼;身畔之人,确实是她余生要携手走下去的丈夫。☆、篱下(01)一晃数日,谭如意顺利入职,开始教初一语文。谭如意大学读的是免费师范,大四的时候实习半年,毕业了在山区支教两年,对于教学这事儿,算不上新手。但真正开始上班了,才发现城里的孩子跟山区的孩子,到底有所不同。城里的孩子自主性更强,而她原本的教学方法,则显得太过热心,甚至多余了。每每她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期待底下的回应之时,却只看到一排排低垂的脑袋瓜子。非常挫败,又无从下手改变,总觉自己与学生之间,仿佛隔了层看不见的壁垒‐‐跟她与沈自酌的相处一样。沈自酌对她相当客气,当然谭如意觉得所谓&ldo;客气&rdo;,也只是她自以为是的客气说法罢了,因为或许事实上沈自酌根本只是懒得对她投入过多关注。沈自酌有自己固定的生活习惯:家政每周过来两次,帮忙打扫公寓和清洗衣物;工作日朝九晚六,周末出游或是探望沈老先生;三餐在外解决,周末有时在沈老先生家里吃饭……是以谭如意和他的交集,仅限于两人一道看望沈老先生的时候。他们将名义上的&ldo;夫妻&rdo;履行得非常彻底,平日相处仿佛两个毫不相干的合租者‐‐当然这个比喻也不甚准确,因为谭如意并没有花一分钱。谭如意本意是想在附近租间房子搬出去,但打听了一圈,房租都远在她能力之外。沈自酌住的是一个两居室,一间做了书房,一间做了卧室。原先他一个人住自是刚好,但现在搬进来一个,卧房不够。沈自酌已在书房里打了数天的地铺,谭如意越发心里不安,想着房子既然暂时租不起,好歹得先帮沈自酌再买张c黄。可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平日碰头的时间,仅仅只是早上谭如意即将出门前的十分钟。盘算下来,连个正经说话的机会都找不着,更别提商量租房和买c黄的事情。谭如意便打算趁着周六回去看望沈老爷子的时候,顺道去一趟家具城。自然不能空手而去,谭如意在周边逛了一圈,发现一处菜场。菜场在小区出门右转的一条小巷子里头,地方很小,但该有的东西都有。谭如意挑了只土鸡,嘱咐摊主帮忙宰杀洗净。摊主是个约莫四十岁的妇女,玫红色的羽绒服外面套了件深蓝色的围裙,围裙上一层极厚的油污。她一边麻利地给鸡放血,一边问谭如意:&ldo;小姑娘面孔很生啊,新来做事的吧?&rdo;谭如意不清楚她所谓的&ldo;做事&rdo;是什么意思,只好语焉不详地&ldo;嗯&rdo;了一声。&ldo;这附近都是住的小白领儿,知识分子,很多做家政的抢着要来这一片儿,&rdo;摊主将鸡扔进开水锅里,抄起旁边的一块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ldo;前段时间还出了个事儿,有个男雇主把小保姆给睡了,被正房捉奸在c黄,抄着菜刀追了几百米……&rdo;过了一会儿,她把鸡从锅里拎出来,扔进脱毛机里,机器轰隆隆转起来,卷起一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