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敬川将桌子搬到灯管底下,踏着椅子踩上去,举起扫帚拂沾在上面的蜘蛛网。谭如意也打算这么做,被梁敬川义正词严地阻止了:&ldo;谭老师,你擦讲桌就行。&rdo;谭如意笑了笑说:&ldo;没事儿,又不危险。&rdo;&ldo;别,我皮糙ròu厚的,摔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rdo;工作近两个月,梁敬川对她一直颇多照拂,从最初带她熟悉学校,再到后来偶尔帮她带班。梁敬川这人,性格开朗又十分热情,放学后常有班上的同学留下来同他一起打篮球。班里的孩子都喜欢他,也十分的服他。谭如意捏着抹布,仔细地擦着积了一层粉笔灰的讲台。梁敬川笑问:&ldo;谭老师,你平时下班回家之后都有些什么娱乐活动?&rdo;&ldo;回家做饭,看会儿电视,看会儿书。&rdo;谭如意笑了笑,&ldo;没什么特别的。&rdo;&ldo;周末出去玩吗?&rdo;&ldo;回家看望长辈,偶尔出去。&rdo;梁敬川低下头,笑看着站在讲台上的谭如意,&ldo;这周末去农场玩,你愿不愿意去?&rdo;谭如意盘算了一下,这周确实没什么计划。可她遇事习惯先请示沈自酌,一时踌躇。梁敬川笑了笑,跳下来去了另一张桌子上,&ldo;你要是想去,周五之前跟我说一声就可以。&rdo;谭如意应下来,&ldo;我回去问一问,看看有没有空。&rdo;正说着话,忽见窗外一闪,紧接着天边响起一道闷雷,雨噼里啪啦落了下来。教室里黑得跟地底的窟窿一样,梁敬川赶紧加快了动作。十多分钟后,将所有的蜘蛛网都扫干净了。谭如意去旁边的厕所将抹布和拖把洗干净,晾在教室的防盗网上,而后拿上提包到了门前的走廊。雨势惊人,密织的幕布一样。梁敬川&ldo;啪&rdo;一下将伞撑开,扭头看着谭如意,&ldo;谭老师,带伞了吗?&rdo;谭如意摇了摇头。私家车一般不能进校,沈自酌即便到了,恐怕也只能在门口等。&ldo;要不跟我将就一下?这会儿人都走光了,也借不到伞。&rdo;谭如意踌躇,怕沈自酌等久了着急,最终点了点头。伞很大,但架不住雨势磅礴,两人隔得又远,梁敬川将大半的伞都朝她这边倾斜,自己淋了个彻底。快到门口,梁敬川忽将伞柄往她手里一塞,扬眉笑起来,&ldo;给你了!&rdo;说着,转身踏着雨水朝着公交车站奔去,身后溅起一串水花。谭如意愣了一下,紧握着伞柄,低头飞快朝外跑去。刚跑几步,忽见前面现出一道人影。她急忙刹住脚步,抬头一看,却是撑着一柄黑伞的沈自酌。谭如意笑起来,&ldo;沈先生!&rdo;沈自酌没说话,隔着雨幕,眉目仿佛墨染。他目光有些沉,踩着雨水,脚步飞快。到了谭如意跟前,忽将谭如意手里的伞一把夺过来,紧接着欺身上前,将自己的伞罩在了谭如意头上。被沈自酌丢掉的伞在雨里翻了个跟头,被风刮远了。谭如意怔愣,有些不明就里,抬头去看沈自酌,却见他嘴唇微抿,眉头稍蹙,&ldo;沈先生……&rdo;&ldo;怎么不在教室等我?&rdo;&ldo;我……我怕沈先生没带伞。&rdo;沈自酌静了一下,忽将她肩头紧紧揽住,&ldo;走吧。&rdo;两人便这样紧挨着到了车上,谭如意半边身子湿透了,不由打了一个喷嚏。沈自酌立即将车里的暖气打开,又将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干净外套拿下来,罩住谭如意的脑袋,飞快地擦拭起来。静了一会儿,沈自酌忽然开口,&ldo;刚才那人,是你同事?&rdo;&ldo;梁老师啊,我们班的数学老师。&rdo;沈自酌一时没说话,望着谭如意,手上的动作放慢了,&ldo;你结婚了,他知不知道?&rdo;谭如意愣了一下,摇头说道:&ldo;没有,我没跟学校里的人说。&rdo;沈自酌目光定在她脸上,&ldo;为什么不说?&rdo;为什么不说?谭如意不能否认自己当时确实多存了几分心思,夏岚说得有道理,现在这社会本就对男人宽容些。今后她要是跟沈自酌桥归桥路归路,沈自酌损害不大,但她身上却多了一个&ldo;离异&rdo;的名头。本来家庭条件就是减分项,要再&ldo;离异&rdo;,恐怕在婚姻市场上,就再也没有任何优势了。她潜意识里存了这样的想法,是以说及自身情况时,就多了几分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