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哀嚎起来,顾梧全然不顾,又揪住它的脖子,将它用力往地上砸,一下,两下,三下……
闷闷的声响传遍了寂静的巷子,直砸的鲜血迸溅开来,沾到顾梧的衣袍上,如绽放的红梅,那狗已经全无声息了,顾梧摔砸的动作却还没有停止,犹如魔怔了一般,夏桃和小梨简直目瞪口呆,觉得他如今的情形与方才那恶犬全无两样。
林奴儿忍着痛楚上前去抱住他,哄道:“没事了,没事了。”
顾梧这才有了些许反应,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把那死了的狗往地上一扔,用力抱住了林奴儿,湿润的血带着腥气,直往林奴儿鼻子里钻,染上了她的衣裳,她却半点也不在意,只竭力地安抚着顾梧,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背。
满地狼藉,到处都是那恶犬的鲜血,惨不忍睹,顾梧就站在那血泊之中,把脸埋在林奴儿的肩上,声音闷闷地道:“奴儿又受伤了。”
语气不乏懊恼和颓丧,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松开林奴儿将她抱起来,快步冲向了马车,车夫之前在打盹,被这动静惊醒,目瞪口呆地站在旁边,看着顾梧把林奴儿抱上了车。
他小心翼翼地把林奴儿放下,然后去脱她的鞋袜,没等林奴儿阻止,就自顾自把裤腿往上一撩,露出雪白的小腿来,上面竟然没有伤口,顾梧仔仔细细检查过一遍,只发现被狗咬过的地方有一个圆圆的印子,像是被东西狠狠磕了一下似的,泛着青紫。
林奴儿愣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拿起腰间系着的禁步一看,上面挂着的玉珏已经裂开了,只剩下一半,断痕犹新,显然就是方才被咬断的。
看见没有受伤,小梨的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拍着心口庆幸道:“好险好险,没事就好。”
“不对呀,”林奴儿疑惑道:“即便是被玉珏挡着了,也不止一个印子才对。”
小梨与夏桃也是不解,但是翻来覆去也没瞧出什么大问题,小梨打趣道:“这印子好圆,中间却是方的,好像铜钱一样。”
铜钱……
林奴儿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了昨日太子妃说的话来:看你面相,印堂发黑,三日内恐有血光之灾,你若使些钱来,我替你化解了……
她不可思议地摸了摸那个铜钱印子,喃喃道:“真化解了?”
夏桃疑惑道:“娘娘在说什么?”
林奴儿回过神来,摇摇头,还是觉得有些惊奇,夏桃又道:“那狗怎么会突然冲出来?”
顾梧想了想,忽然起身跳下马车,快步走了,林奴儿与夏桃对视一眼,不多时他又回来,手里拖着一团血淋漓的东西,赫然就是那只狗,小梨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林奴儿道:“怎么拿回来了?”
顾梧把狗的尸身往地上一扔,眼神困惑道:“我好像见过这条狗。”
闻言,林奴儿探头一看,那是一条黑色的狗,体型很大,比一般的狗要大许多,她猛地想起什么,道:“是寿王的那一条狗?怎么在这儿。”
“肯定是他,”顾梧面无表情地道:“他最坏了,惯会做这种事情。”
他再次爬上车来,借着天光仔仔细细打量林奴儿的小腿,问道:“奴儿,这里怎么有疤?”
林奴儿看了一眼,那铜钱印子的上方有两点圆圆的疤痕,看起来已经很久了,她答道:“我幼时被狗咬过,留下了伤口,所以才特别怕狗。”
再看顾梧情绪低落,便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别难过了,我不是没事吗?先回去吧,你看你这一身。”
顾梧低头看了看,方才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袖子和襟口都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一片狼藉,他有些嫌弃地擦了擦手,催促道:“快回去。”
“对了,”顾梧忽然又想起一事,道:“把狗带回去。”
回宫的一路上,林奴儿都没说话,看顾梧有些犯困的模样,便让他躺下来,枕着自己的腿打盹。
手指轻轻拂过少年的鬓发,林奴儿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眉头轻轻皱起来,心中悄然浮现几缕忧思,若太子妃的话是真的,那……
顾梧真的会有性命之忧吗?
林奴儿原本不信,但是经此一遭,她又有些动摇了。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