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斋里,阮念知趴在床上看着话本子,潮汐在一旁给她打扇子,瑰瑕坐在桌边仔细剥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高老敲了敲房门准备进来,吓得阮念知立刻把话本子塞进枕头底下,趴了在枕头上,装着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请进。”潮汐见她趴好才开口。
一股药味飘了进来,阮念知这才发现是高太医端了药来,这才又重新爬起来从枕下掏出话本子来。
“高老,你也知道我这“病”的,还得每日喝药吗?”药味很快就弥漫在房中,阮念知捏着鼻子不愿意喝。
她明明是装病,高太医也知道,可高老还是每天熬药给她喝,说是做戏要做全套。
可偏生这药不知道下了什么,苦得很,没回喝完半天了,嘴里都是发涩的,阮念知是真的不想再喝了。
高太医摸着胡子瞪了她一眼,“这不是看你整日肝气郁结的模样,特地给你熬得平肝解郁的汤药吗,你平日嘴里也发苦,那是肝火旺了些的缘故,不给你开些黄芩降降火,你能好?”
“高老,周璟修是特地吩咐你来折磨我的吧。”
阮念知嘴上说着不喝,但也晓得高太医是为了自己好,再加上确实自己才刚从宫里的火场“死里逃生”,不喝药很容易让人起疑。
捏着鼻子,端起药碗吹了吹,她闭着眼睛仰头,咕噜咕噜就一口气把药灌了下去。一旁的瑰瑕急忙地上剥好的葡萄,她伸手捏了几
颗塞进嘴里,好半晌才感觉缓过来。
“宫里多少人抢着让老头我给她们看病开方,你倒是不识趣。”高太医是个不拘小节的,见瑰瑕剥好的葡萄,毫不客气地拿了几颗吃了起来,瑰瑕只能干瞪眼。
“我这还得装几日才可以啊?日日在床上躺着,既不能下床又不能出门,能不肝气郁结吗?”
葡萄甜的很,高太医吃得很是开心,闭着眼睛摇晃着满头白发的小脑袋,这才腾出一根手指头来摇了摇。
潮汐试探性地问到,“一周?”
高太医点了点头,咽下嘴里的葡萄才道,“烧伤哪可能好得这般快,再加上璟修那小子给你贴在后背的这个伤疤着实大了些,又被宫里那群人瞧见了。若是早早便对外宣布你好了,日后若是在遇到烧上的人,我治不了那么快,岂不是砸了自己的饭碗?那可不行。”
阮念知无奈归无奈,好歹也是明白高太医也是不得已,是以再也没再多说什么,没回药到了乖乖就喝了。
她卧床在家看话本子的这些日子,周璟修都没有来找过她,甚至连沈景都没来过,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倒是宫里文成帝和太后赐了不少补品下来,说是弥补宫中的失误,她也乐得收下,不要白不要。
要说这段时间里最开心的是谁,除了虎口脱险的阮念知,另一个自然是阮夕瑶。
她原本想着阮念知要当妃子了,以后她若是回府自己少不得对她
磕头请安的,如今她不仅没飞上枝头变凤凰反倒成了烧坏了毛的鸡一般,只能躲在房里养伤。
整个中京权贵圈子都知道她被火烧伤了,再加上不知实情的人以讹传讹,如今都流传出她烧伤了脸形如夜叉的传闻来了。
杜如晟前些日子假惺惺装着给阮夕瑶送小玩意,说要去探望阮念知,阮夕瑶本来还恨的牙痒痒,但是后来听说外头的传言后,乐得合不拢嘴。
阮念知啊阮念知,如今你跌入泥地里,我看日后你还如何嫁得出去。
一个阮云莺去当了姑子,如今你阮念知又成了众多京中男子口中毁容的人,家中这一辈的女子除了自己,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了,自己自然就可以摆高些姿态了。
不过可惜的是她想接着探望的由头趁机羞辱羞辱阮念知,结果却被高太医以病人须得静养,不得探望惊扰为由拒之门外,她不敢跟宫里的人较劲只能无功而返。
当然,这些说阮念知烧伤毁容的谣言,阮念知自己也是知道的。潮汐瑰瑕当时外出听得这些消息,都恨不得上去破口大骂,但自家小姐可是装伤的,怕漏了端倪,两人也只能忍而不发,为此还生了不少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