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
很奇怪的感觉!
愈近“剑峰”之巅,英名与英侠的心,都不约而同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他俩和小暇还距数百丈的路程便可攀上此山之巅,惟就在这刹那,他们的心,竟突如其来给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侵袭!
这股感觉异常奇怪,全因为它很复杂!
怎么说呢?英名与英侠齐齐感到,剑峰之上,正有一股与他们源出一脉的力量,在幽幽地招引着他们,像催促他俩尽快上剑峰与其会合,惟同一时间,二人又感到剑峰之上,正有一股极度强大的力量像在警告他们,绝不能蹋上剑峰半步!
那股极度强大的力量,也是一股极度唯我独尊、极度危险的力量!
小暇虽然不懂武艺,不如英名与英侠对这两股复杂力量的敏锐,但,她亦逐渐本能地感到,周遭像充斥着无数气流似的,一片苍凉肃杀!
“啊?”小暇终于按捺不住,低呼道:“英名……英侠表哥,你们可……感到,四周像有许多东西在充塞着?像是……十分挤逼似的,但,为何我们……又看不见任何东西?”
英名蓦然道:“那,是气。”
“气?”小暇讶然。
“不错!”英侠也一笑插嘴:“那是一股极度危险的——剑中霸气!”
说着,英侠忽地举起右掌,迎向一块从山峰上飘下来的枯叶,突听“嗤”的一声!
那片从山顶飘下来的枯叶,赫然在英侠的袖子上狠狠割下一道破口!
“啊!”小暇见状益发震惊,骇然问:“一块枯叶……竟可割破衣衫?英名……表哥,这怎么可能?是我……眼花吧?”
“不!”英名一瞄英侠,又再回望小暇,悠然道:“小暇表妹,你的眼睛并没看错!这片枯叶确是割破了我的衣衫!”
言毕又抬首看着已映入眼的剑峰之巅,沉吟:“如果我猜的不错,这片枯叶是沾染了山上一股极度危险的剑气才会如此!所以我有理由认为,我们这次上至剑峰,不单可一会两柄天侠剑的绝世风采……”
“还可一睹另一股绝世剑气!”
“一股皇阻杀皇、佛阻杀佛……”
“甚至胆敢骂天、劈天的绝世狂剑气!”
对!
英名猜得实在一点不错!
剑峰之上,确是充斥着一股胆敢骂天、劈天的绝世狂剑气!这股剑气所以狂,所以绝,全因为它发自一个为剑至绝至狠至尽的剑中圣者身上!
剑圣!
四十二岁的剑圣,原来在试图拔出天侠剑失败之后,一直也未曾离开剑峰半步,一直还是守在两柄天侠剑之旁。
全因为,他不服!
不服不服不服!
他不服,只因他已臻至剑中神圣,可是以他之尊,居然仍被两柄天侠剑拒于千里,他甚至不能踏进天侠剑方圆两尺之内,缘于两剑表面已崭露裂痕,像在向剑圣以死明志,它俩绝不会给他拔出来!
可恶的天侠剑!
剑圣本是那种为剑绝不会墨首常规的人!他带绝世剑上山,便是分明不与那些俗不可耐的剑手们一般见识,他不要守人们惯常守的见鬼规则!
只是,剑圣虽因被天侠剑侮辱而恼羞成怒,也仅是迁怒于天,却并未摧毁天侠剑!
他不摧毁天侠剑,非因他与其他剑手一般尊重这二剑,他甚至不希罕得到它们,也不希罕得到剑内的无常剑诀;无常剑诀虽能融会惯通世上所有剑法,可是以剑圣此刻的修为,他自信自己不倚仗无常剑诀亦可更上一层!
他让这两柄天侠剑在“延残喘”而不加以摧毁,全因为,他要征服它们!
还记得,他五岁学剑之后,便一直对剑痴迷,为了专心于剑,他甚至抛弃了当年一个痴心于他的爱侣——一蓝,他一生最爱的女人,可是最后,他让她的身心……
自生自灭!
一切都是为了剑!
而剑亦从没负他,所有的剑,亦都屈服于他一双用剑的圣手之下!
只有这两柄天杀的天侠剑,却是宁碎不屈!嘿……
剑圣势难相信,自己迷剑一生,尊贵如他,却竟被两柄其貌不扬的剑摒弃,难道,他真的并非可以拔出天侠剑的——天剑?他并非剑道一直盛传的神话——天剑?
不!剑圣真的不服!他不服在自己的神圣境界之上,还有一个他仍未达至、超越他想像的——天剑境界!
这数十年来,自从他悟剑开始,他已曾数番上剑峰拔天侠剑,每次皆失败而回;每次失败后他都加紧苦练,他认为自己未能拔剑,也许是自己境界未足而已;这一次上剑峰,已是他一生中的第八次……
也是最令他感到沮丧的一次!
他已悟出其天灵剑法的第二十一剑,他相信自己于十年之内,也无法再悟出第三十五剑,他的剑艺已到了他此刻的极限,若今次不能拔出天侠剑的话,他,便要再苦练!
苦等十年!
故而,这一次上剑峰,也是剑圣最久的一次!他仍牢牢的守在天侠剑畔不远!他不甘于立即离开!
然而,无论他有百般不甘,千般不平,万般不服,剑峰上屹立着的天侠剑还是无动于衷,像在苦劝剑圣不要勉己所难,何苦呢?何苦?何苦?
遽地,在一片不甘的死寂之中,剑峰蓦然响起了“滴”的一声!
那是眼泪堕到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