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急雨水自伞沿落下来,将郁伶眉眼与身形显得更为斯文清冷。
单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
——除了外婆,这是第一个人在雨幕中等他。
“郁伶?”
单程匆匆下了车,低头冲进了雨幕里,跑到郁伶身边,“你怎么过来了?”
注意到他咳嗽声音比寻常更急促些,面庞也比寻常更潮红些,单程将郁伶扯进酒店大堂里,语气严厉道,“你身体不好,怎么能站在外头吹风?”
身后保镖赶上来给单程撑上了伞。
被单程拽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堂里,郁伶急促咳嗽两三声,苍白面庞都出现大片潮红,才略带斯文的道:“抱歉,我只是想快点见到你,让你担心了。”
“先进屋。”单程匆匆将郁伶带进了电梯,让保镖找来毯子将郁伶裹起来,按了顶楼的按键。“你的衣服都被雨打湿了,当心着凉。”
单程在这里的房间是郁伶安排的,五星级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
用门卡刷开了套房的门,单程刚准备让郁伶进屋。
一个保镖拦住了单程:“抱歉,单少爷,请先让我们为房间做一个简单消毒。”
一队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保洁人员涌了进来,一组扛着消毒水,将屋子里外上下一寸一寸地消了一遍毒毒,一组扛着原来杯子毯子床具地毯水壶鱼涌出去,一组扛着全干净的地毯被子地毯水壶有序进来,将屋子里能换的东西都换了一遍,最后一组负责喷洒空气清剂。
——是单程喜欢的冬日雪后白桦林的清味道。
十五分钟后,保洁人员训练有素地退了出去。保镖才恭敬地做出收拾道:“少爷,单少爷,你们可以进去入住了。”
二人进屋。
酒店套房已换了一副面目。床具地毯杯具窗帘都已换成了干净简洁的黑白灰风格,空气中有淡淡好闻的空气清香剂的味道,与郁伶衣服上的有几分相似,俨然一个郁宅2。o版本。
保镖恭敬解释道:“请单少爷放心,少爷有这家连锁酒店的股份。酒店方负责少爷住宿久了,都懂得少爷规矩的。”
郁伶咳嗽着道:“抱歉,我稍微有点洁癖……”
单程品着‘有点’一词,摇头道:“爱干净是好事。”
尽管用毯子及时裹上了,单程仍现郁伶的皮肤已然开始热。他忙把郁伶推进了浴室里:“赶紧泡一个热水澡暖暖身体。”
等郁伶进去了,单程心疼地问保镖:“你们少爷有什么私人医生什么的吗?”
保镖恭敬道:“医生一直等在外头。”
单程松了口气:“让他进来吧,我看你们少爷有些烧的样子。”
一个医生团队进来了。
为是一个中年医生,后头两个年轻医生带着一些简单的仪器。单程隐约记得在某个京城大医院就医时,在墙上一排资深主任医师介绍时,见过那中年医生照片。
看见单程在房间里,两个年轻医生明显一愣,用隐约好奇的目光看单程。
中年医生和善道:“单少爷,您的伤口沾水了,我先帮您处理一下吧。”
单程自然是答应的,将手伸了过去:“谢谢。”
等中年医生给单程处理好伤口,用细细棉签擦拭好石膏附近皮肤,收了医药箱,郁伶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穿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雪白浴袍,身材高大清瘦,头被微微打湿了,显得格外乌黑,依旧戴着斯文冷清的金丝眼镜,苍白面庞因持续咳嗽显得潮红,一双薄唇因为烧显得格外红。
他目光在医生棉签上顿了一顿,眸光锐利。
中年医生忙扔了棉签,站起了身:“郁少爷,您出来了。我刚才……”他剩下的话都被郁伶冷淡警告的眼神堵了回去。
单程一心只注意着郁伶,没看到其他人的反应。他三两步走到郁伶身前,用手探着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严肃道:“还是好烫,你肯定烧了,医生有体温计吗?”
年轻医生拿来一个体温枪,却不敢对郁伶用:“单少爷。”
单程奇怪地看他们。
中年医生教了单程如何用体温枪,却不做一句解释。还是郁伶用雪白手帕掩着唇,用略显期盼的眼神看单程,彬彬有礼解释:“我不大喜欢别人的接触。”
单程于是自己上阵,测出了体温:“38。7度。”
中年医生大着胆子,趁机提出要求道:“除了检查体温,少爷还需要一些抽血检查,还有全面的全身检查。”
单程询问地看向郁伶。
郁伶淡淡瞥了中年医生一眼,惹得中年医生胆怯低头,才看了眼单程。见单程眼里也是心疼与担忧,他才似是妥协地道:“那就检查吧。”
中年医生们如释重负,忙将一小车仪器都架了起来,拿出一排一排抽血管,依次有序地给郁伶抽着血,动作快得像是怕郁伶反悔似的。
单程看得暗暗心惊与着急。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检查要做。
郁伶坐在铺着雪白沙巾的沙上,用帕子掩唇咳嗽了几声,望着单程的紧张,眸中有愉悦闪过,表面依旧彬彬有礼,“抱歉,让你担心了。”
单程的确是担心了:“你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提前打个电话。”这样他也能提前请假去接他,不至于让郁伶在雨中等他,以至于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