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安静地站着。
好一会儿后,十七说:“小六,你还在生气。”
“啊?”小六笑着装糊涂,“没有。老木都和人家称兄道弟了,拍着胸膛承诺把阿念当小妹,凡事让着她,我还生什么气?”
十七知道他在装糊涂,盯着小六说:“你不和我说话。”
“哪里有?我每天都和你说话,现在不就在和你说吗?”
“我……想……你和以前一样,我想听你说话。”
“以前?”小六装傻,“以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我对你不是和对麻子他们一样吗?”
十七低下了头,不会巧言辩解,只能用沉默压抑住一切,瘦削的身影透着孤单。
小六挂好抹布,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好了,干完了,休息吧。”
小六快步回了屋子,心上的硬壳已经关闭,那份因为心软而起的怜惜让他糊涂了,现在已经清醒。这世间的人都是孤零零来、孤零零去,谁都不能指望谁,今日若有多大的希冀,明日就会有多大的伤害,与其这样,不如从未有过。
既然十七暂时不能回去,那么就暂时收留他。暂时的相伴,漫长生命中的一段短暂经历,迟早会被遗忘。
日子恢复正常,老木恢复了操心老男人的风采,买菜做饭、喝酒做媒——串子的亲事。
小六属于出力不操心的类型,十七惜言如金,老木满腔的热情无人可倾诉,居然和小白脸轩情投意合了。他常常买完菜就坐在小白脸的酒铺子里,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和小白脸唠叨,东家姑娘看不上串子,串子看不上西家姑娘……酒铺里聚着三五酒鬼,给他出谋划策。
串子的亲事遥遥无期,麻子的媳妇春桃给麻子生了个大胖闺女,老木一边热泪盈眶,一边继续抓紧给串子谋划亲事。
平淡琐碎又纷扰的日子水一般滑过,小白脸的酒铺竟然就这么在清水镇安家了,西河街上的人真正接纳了轩。
小六刚开始还老是琢磨轩为什么留在清水镇,可日子长了,他也忘记琢磨了,反倒把所有精力投入了医药研究中。相柳老是催逼着要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药,小六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他。
深夜,小六站在窗前,对着月亮虔诚地许愿,希望相柳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跌死。
许完愿,他关了窗户,准备怀抱着渺茫的幸福愿望,好好睡一觉,一转身却看到相柳,一身白衣,斜倚在他的榻上,冷冰冰地看着他。
小六立即说:“我刚才不是诅咒你。”
“你刚才在诅咒我?”相柳微笑着,勾勾手指。
小六一步一顿地蹭到他面前,“别打脸。”
相柳果然没动手,只是动嘴。他在小六的脖子上狠狠咬下去,吮吸着鲜血,小六闭上了眼睛,不像上次只是为了威慑,相柳这次是真的在喝他的血。
好一会儿后,他才放开小六,唇贴在小六的伤口上,“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