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额头冒汗,僵硬地回道:“没、有。”
“是你没有婚约,还是我没有记错?”
“是、是陛下没、没记错。”
小六看不下去了,低声叫道:“爹!”
高辛王深深地盯了十七一眼,对小六说:“你娘以前居住的宫殿,我做了寝宫,你若想搬回去,让宫人稍微收拾一下就成,我搬回以前住的宫殿。你如果喜欢别的宫殿也成,反正这宫里多的是空着的宫殿。”
“不了,我就住华音殿,正好可以和哥哥说说话。”
玱玹又高兴又犯愁,瞟了一眼高辛王,说道:“我当然也想你和我住一起,可是你若恢复了女儿身,和我同住一殿,于礼不合。”
“我……”小六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看看高辛王和玱玹,又吞了回去,以后再说吧。
高辛王说:“先住着吧,等昭告天下时,再搬也来得及。”
玱玹欣喜地对高辛王行礼:“谢谢师父。”
高辛王虽然很想多和小六相处,但知道小六需要时间,反正来日方长,他也不着急,借口还有要紧事情处理,先一步离开了。
等高辛王走了,小六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她知道他是至亲至近的人,也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爹爹是多么疼爱她,可是隔着上百年的光阴,她渴望亲近他,却又尴尬紧张,还有隐隐的畏惧。
玱玹带小六和十七回华音殿。十七一路都很沉默。
玱玹让婢女先服侍小六洗漱换衣,等小六收拾完,晚饭已经准备好。
小六的手有伤,不方便拿筷子吃饭。十七想喂他,刚伸出手,被玱玹抢了先,玱玹说:“这是我妹妹,还轮不到你献殷勤。”
十七沉默地坐下,也没生气,只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玱玹端了碗喂小六,竟然像模像样,不像是第一次做,小六惊异地问:“你几时照顾过手受伤的病人?”
玱玹回道:“我曾匿名去军队里当过十年兵,在军队里,可没人伺候,受了伤,都是队友们彼此照应。我喂过别人吃饭,别人也喂过我吃饭。”
小六说:“难怪你……你倒是做过的事情不少,难怪市井气那么重。”
玱玹说:“爷爷和师父都说要多经历一些,反正我也没什么正经事情,就多多经历呗!”
吃完饭,漱完口,婢女端来净手的水。玱玹扑哧笑了出来,把净手的水拿了过来,递到小六嘴边,作势要灌她喝,“要不要喝了?不够的话,把我的也让给你。”
小六边躲,边哈哈大笑,十七也笑了起来,玱玹的手指虚点点小六,“你呀!真亏得师父能忍!”
隔了三百多年的漫长光阴,可也许因为血缘的奇妙,也许因为都把对方珍藏在心中,两人之间没有丝毫隔阂,依旧能毫不顾忌地开玩笑。
天色渐渐黑了,婢女点燃了廊下的宫灯。
三人靠着玉枕,坐在龙须席上边啜酒,边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