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太监金德听见动静,匆匆进来查看。
借着床前罩灯散出的微亮,清晰可见,太子殿下手心一片鲜红刺目的血迹。
金德吓了一跳,慌忙拿着帕子上前,“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可用传御医……”
凤霁却只是接过帕子,镇定自若的拭去血迹,“鼻血而已,不碍事。”
如果让御医知道,他喝完十全大补汤流鼻血,恐怕要笑掉大牙了,凤霁又警告一句,“此事不得传扬出去,不然唯你是问。”
金德自然也知道殿下流鼻血的原因,便小声提议道:“太后那边刚送来两名司寝,殿下不如传过来侍候?”
却见凤霁紧皱眉头,厉声呵斥,“孤不是说过,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东宫?明日送走!”
“是,是……”
这已经是送走的不知几波侍妾了,金德都快怀疑,太子殿下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还是说,不喜欢女人?
*
宁国公府,熙和院内。
华阳长公主在水池边喂鱼,看着清澈池水里,漂亮的鱼儿游来游去,她才能放下烦恼,舒心惬意几分。
正此时,外头有人飞快的跑进来,几乎是哭声禀报,“长公主快去看看吧,郡主又上吊了。”
“什么!”
长公主惊得站起,仍下鱼食,便急匆匆的赶去看魏盈雪。
自从那日临渊回来之后,魏盈雪便将自己锁在屋里,绝食断水,寻死觅活,整日哭哭啼啼,郁郁寡欢,不管长公主如何规劝,依旧毫无作用。。
长公主对金钗一番逼问之后,大概知道,是因为那日魏盈雪扮成虞宛宛的模样,前去临渊见太子,哪知太子不但将她拒之千里,还狠狠羞辱了一番。
从临渊出来,又弄巧成拙,险些让田嬷嬷派去的人玷污。
魏盈雪娇生惯养了这么多年,哪受得了那等沉痛打击?
长公主急忙赶来,推门而入。
便见少女正平躺在床榻上,面容憔悴,头凌乱,目光涣散,已是一脸的生无可恋,脖子上还赫然留着一条红痕,便是刚刚上吊自尽所留下的。
若不是婢女及时现,她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长公主来到床边,眉头紧皱,心疼不已,“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你想要什么样的为娘都可以为你找来,为他如此作践自己,你这又是何必?”
一想到女儿如此没出息,为了那点儿女私情在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长公主便是恨铁不成钢。
因为死活不肯吃东西,魏盈雪比起以前已经消瘦了一大圈,面色也是难看至极,全无先前的高贵端庄模样。
她眼角泪水簌簌落下,声音沙哑,哭着说道:“若是不能嫁给太子表哥,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这意思,不正是以死相逼吗。
长公主苦劝多日,她冥顽不灵,实在也是束手无策。
思来想去,也只能妥协下来,“好好,娘想想办法。”
魏盈雪一听长公主松口,立即拉着她的袖子,目光熠熠的看着她,“母亲答应了?”
长公主答应有什么用,凤霁的婚事谁也做不了主,朝中上下,还有无数人等着将自家女儿去东宫,都想抢太子妃这块香馍馍。
事已至此,也只有她拉下脸来,去求太后了,太后一直有心撮合魏盈雪和太子,应该会看在她的面子上,答应这门婚事。
长公主扶着魏盈雪坐起,安抚说道:“你先起来吃点东西,娘这就进宫去求见太后。”
有了长公主的保证,魏盈雪这才擦去眼泪,提起精神,这还是好几日以来头一回主动用饭,饿急了,也是顾不得形象,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
精美奢华的马车缓缓停在宫门之外,华阳长公主由婢女搀扶着,踩着马凳下车,拖着长长裙摆,一路朝着太后的寝殿长生殿而去。
见了太后,长公主凤栖丝毫也不掩饰,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便是要等太后问及缘由。
太后果然也问了,“何事如此烦忧?”
凤栖长叹一口气,“实不相瞒,华阳今日前来求见母后,确实是有事相求。”
皇帝和华阳长公主虽不是沈太后亲生的,可他们生母去的早,自幼便是养在沈太后膝下的。
不等太后多问,凤栖便已经主动开□□代道:“是雪儿,这阵子把自己关在屋里,绝食断水,闹死闹活,今日悬梁自尽才刚刚救下来,半条命都快没了……”
沈太后大惊,“这,她没事吧,怎会这般想不开。”
凤栖道,“母后也知道,雪儿一心爱慕太子,前阵子向太子表白心迹被拒,一时难以接受,哭着闹着,说是如若不能嫁给太子,她便死了算了。”
“华阳苦苦规劝,什么法子都用尽了,也是着实束手无策,这才来求母后出面做主。”
说着,凤栖竟是跪在沈太后膝下,拉着太后的袖子,“若再这么下去,雪儿恐怕真活不成了,母后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年纪轻轻,香消玉殒吧?
“就算是华阳求求母后了,就为雪儿做主这一回。”
沈太后一听,也是错愕万分,毕竟长公主向来性子高傲,今日肯跪在她面前,如此低声下气的请求,恐怕下了不小的决心。
想了想,太后却是有些为难,“前阵子,哀家也跟太子提过一回,被他给婉拒了,现在再提他也不一定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