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似乎察觉到虞宛宛的异样,说道:“你也忙活好几日了,今日就留下来用完晚膳才回去吧。”
虞宛宛控制不住,突然鼻子一酸,扑进老夫人怀里,“老夫人对宛宛养育之恩,重犹泰山,宛宛无以为报,也只有……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老夫人。”
转眼,已是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哭得梨花带雨。
虞老夫人握住她的手,笑得依旧慈祥,说道:“我生来命好,一辈子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哪指望你来报答?你只用照顾好自己,我也算对得起……对得起虞氏先祖了。”
虞老夫人出嫁之前,正好是虞家最繁荣的时候,她从小就养尊处优的长大,出嫁之后,虞家虽渐渐落寞,宁国公府却迎来前所未有的盛况,老宁国公虽去得早,可她两个儿子都有出息,宁国公如今已是官至宰相,权势显赫,就连当今太后也会给她几分颜面……
她养着虞宛宛,除了还上心头的亏欠,确实不图她什么。
老夫人寻思片刻,又道:“我又问长公主替你要来些嫁妆,到时给你陪嫁,楚家那边亏欠你在先,应该也不敢亏待于你……唉,事到如今,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虞宛宛听闻有嫁妆,还眼前一亮,可后来才知道,那份是老夫人向长公主要来给她的赔偿,出嫁那日才会随行陪嫁,现在是拿不到手的……
她摇头道:“老夫人为宛宛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宛宛只求老夫人能够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这边,虞宛宛在和老夫人依依惜别,老夫人和魏盈兰都以为她这番离别叙话,是因为快要嫁去太尉府了,并不知她另有谋划。
*
另一边,熙和院内,魏盈雪正扑倒在华阳长公主怀里嚎啕大哭。
华阳长公主一脸茫然,“怎么了,你这是?”
魏盈雪哭得声音都哑了,抽噎着,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长公主无奈之下,只得将金钗叫进来。
金钗面色苍白,深情惶恐,光是跟长公主对视一眼,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流着泪,颤颤巍巍的交代说道:“是田嬷嬷……”
今日,魏盈雪原本是去临渊见太子的,遭到太子拒绝之后,哭着跑出来,却被田嬷嬷派来的人当成是虞宛宛给绑了,若不是金钗及时赶到,亮明身份,魏盈雪险些遭人玷污……
听闻事情始末,即使是见惯大风大浪的长公主,也气得差点拍案而起。
她明明是叫田嬷嬷教训虞宛宛,让她不敢再招惹太子,怎么这个贱婢,竟然绑到了魏盈雪头上,还差点……
魏盈雪越哭越是厉害,她今日遭到太子拒绝已经够惨的了,竟然还差点被母亲派去的人毁了清白,这回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我不想活了……”魏盈雪哭喊着,便一头朝着旁边柱子撞去。
还好长公主反应迅,将她一把拉了回来,由于魏盈雪实在情绪太过激动,只能先一巴掌给她打晕过去,叫人扶到屋里躺下。
长公主冷着一张脸,掐紧手心,满目戾气,质问,“那个贱婢,现在何处?”
金钗颤抖着说道:“她自知闯祸,立马逃走了,奴婢只顾着郡主,没来得及叫人抓她。”
长公主睥睨的看着她,“将她找回来,不然,账都算到你头上!”
金钗没有看好郡主,自知罪不可赦,若是能找回田嬷嬷,或许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奴婢遵命。”金钗几乎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夺门而去。
正剩下华阳长公主,怒冲冠,一挥袖子,桌上一套青花瓷茶具被掀翻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白色瓷片如浪花般四下飞溅。
这个虞宛宛,该不会是知道田嬷嬷要对付她,故意引魏盈雪过去,让他们自相鱼肉?
好深的心计。
*
夜里,虞宛宛躺在床上,一想到马上就可以逃离京城,激动得翻来覆去,许久难以入眠。
也是深更半夜,实在困乏得厉害了,这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
很快,便又被婵儿的声音唤醒,“姑娘,时辰到了。”
虞宛宛迅打起精神,翻身起床,便开始梳洗更衣,乔装打扮。
期间还在苦恼,“田嬷嬷醒了么,一会儿该如何摆脱她啊?”
婵儿这才交代,“姑娘不必担心,田嬷嬷一晚上没回来,还不知去哪了呢。”
没回来?
不过,虞宛宛可没闲功夫管她的死活,没回来,少个碍事的更好。
天还没亮,虞宛宛便穿着婢女衣裳,拧起包袱,领着婵儿,二人摸黑出了琼花。
虞宛宛的住处挨着魏盈兰不远,在二房这边,守卫没那么森严,离得长公主也很远。
加之,二人对宁国公府了如指掌,早就规划好了路线,绕着偏僻无人的小道,很快就顺利抵达南侧偏门外。
春末秋初,黎明时候,空气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随着时间推移,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一轮旭日缓缓升上枝头,天色渐渐明亮,熹微晨光洒向地面,将夜里的阴霾一扫而净。
虞宛宛带着婵儿,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候。
眼看着天色大亮,阳光洒下,卯时都已经快过了,却迟迟不见马车过来,她们等得也愈焦躁不安。
虞宛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皱着眉,拉着婵儿的胳膊,“我们该不会……上当受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