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凑手?凌军不是留给你……”目光转为凌厉,温雅苹愤愤地道:“是不是王永祥又冲你要钱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心眼儿别那么实,怎么还能把拿给他花呢?!”
见温丽苹一直扭头看凌波,又现出哀恳的表情看她,温雅苹不禁更改软,抿着唇,想了想,便道:“也行,那电视机我就买了。不过,丽苹,你别说三姐说你。男人是不能惯着的,就是两口子也好,你要是软了,那就得被人欺负。”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直低下头的温丽苹一眼,她又道:“你就不能拿出点样来吗?像你这样,别不得一直被人压着呀!”
“你别说了,三姐。”捂着嘴,温丽苹的声音有些哽咽,“这都是命。要是凌军还活着,我们娘们说啥也不能落到这个地步……”
她这么一哭,温雅苹也伤心起来。想想,忍不住骂了一句,“那个王八蛋!说没就没了,就苦了……”话没说完,眼泪也掉了下来。
孟茹默默地看着,见凌波停下笔,半晌,抬起手抹了一下脸,显然也是掉了眼泪。可却半点声音都没发出,反倒刷刷几笔把最后那几个字一写完,立刻收拾书包,有点兴奋似地叫着:“妈,我写完了,咱们回家吧!”
看着她绽开的大大笑脸,孟茹觉得有些好笑,却又觉得心里发酸。心道:我说表姐,是不是你才是重生过来的啊!
被凌波一叫,原本相对伤心的姐俩都醒过神来。拒绝了温雅苹的再一次挽留,温丽苹带着女儿出了门。
送完人回来,温雅苹就坐在炕边,想想,就又是一声长叹,低下头摸摸孟茹的脸,低声道:“老儿子,你记住啊!跟男人不能太好说话了。你越顺着他,他就越不把你当回事……”
心口一烫,孟茹只觉得鼻酸。原来老妈曾经对她说过这话吗?她竟然从来都不记得,应该在以后也曾经和她说过的吧!可那时候陷入盲目中,只以为终于找到了可以相守一生的男人,全没把老妈的话放在心上,结果落个那样的下场。
眨了下眼,她转过身去,合上眼,不想让老妈看见她可疑的眼泪。
什么爱情只有一次?什么爱是缘分?什么相信一心一意?孟茹啊,你不过是一个没有谈过恋爱,被人一追就昏了头的大傻瓜!为了所谓的爱情,连工作都可以丢掉。还在心里想着什么为爱牺牲,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很伟大!活脱脱的新世纪第一号大傻瓜。
怪不得,都说没有谈过恋爱的剩女心实,对感情太高要求,总以为真的可以寻找到最爱。真是傻话,应该把现在她想的,去和那个和她一样剩女的同事说啊!告诉她,她们曾经想过的美好都是些傻话。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早嫁给相亲的对象,既不会尝到伤心的滋味,也不会活得那么失败。
抿紧嘴唇,用被子捂住头,她默默地流着泪。正在自艾自怜,满怀感伤悲悯之情汹涌而出之时,却突然有人从上面拽她的被子。一个胖乎乎的脸蛋凑到眼前,乌溜溜的大眼睛扫过她满是泪痕的脸,还伸出爪子摸她的脑门,然后一举手,大声地报告道:“妈,我老妹哭……”
被他这么一闹,原本停不下来的泪水神奇地止住了。孟茹愣愣地看着孟博超,突然手一指,指着他就哇哇大哭。
惹得温雅苹一伸手,扯过孟博超就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不是让你别碰老妹的吗?”
被一巴掌打得疼了,孟博超憋了半天的委屈终于暴发出来。大哭出声,挣扎着甩开温雅苹的手,“妈不要我了,妈不要我了,我妈不要我啦……”
愣愣地看着大哭的孟博超,孟茹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欺负小孩子呀!从前都是她在这个霸道的老哥面前哭,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哭啊?
抽泣两声,她的眼泪反倒是止住了。看着老哥扑进闻声而入的老爸怀里时,拧起眉头。就这么个小胖子,怎么以前她就能被那么欺负却还不敢出声呢?眼珠一转,她忍不住抬手敲了自己一下。可不是,她现在可不是那个真的五岁小孩,可不是觉得别人幼稚嘛!
默默无语地看着爸妈哄好那个胖子,孟茹有些无聊地对着手指。听见一声爽朗的女声笑问“这一家三口干吗呢?演的哪出啊”时才抬头看了一眼。
这个,认识。这个又高又胖,看起来健康十足的女人,可不就是大舅妈吗?
看到孟博超抽抽涕涕地叫人,孟茹也含糊地叫了一声:“大……叫——妈……”
她这么一叫,几个大人都看向她。看着老妈既高兴又有些黯然的表情,孟茹吐了下舌头。心道舌头不听话,不怨我说不清楚啊!
可大舅妈李雪娟却很是开心。把手里的袋子放下,就伸手过来摸孟茹,“小茹真是好了,都能叫人了。好好养着,过些日子上大舅妈家玩去。”又回头道:“我拿了些长白糕还有炉果,你让小胖子两个吃吧!”
长白糕和炉果,在很久之后也还是有卖的。却是种类繁多的糕点里最便宜的两种。可在80年代,上面撒着沙糖的长白糕对小孩来说却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看着孟博超眼巴巴地看着袋子,终于如愿地拿了块糕点盘腿坐在炕上吃,连孟茹都有些馋了。抬头看看她,孟博超犹豫了下,还是爬过来把手里的长白糕往她嘴边递了递。
孟茹立刻就感动了。多好的孩子啊,全忘了刚才的过节。美滋滋地张嘴,却不想温雅苹一手拍开,“别给你老妹吃这些,她刚好,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