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茶香袅袅,她看我的目光带着心疼,还有担忧。
我心头一热,很多年不曾去触碰的记忆被勾起。
“你爸妈过世时,我正好被学校派出国公干,后来我曾去找过你们,谁知邻居跟我说你跟你姐姐已经搬走了。前两天我在杂志上看到琥珀,要不是看到她的名字,我根本就认不出来,你姐姐简直变了个样,而你倒变化不大,又没怎么化妆……对了,你现在住在哪?工作了吧?”
我一一回答,对于周诺言抚养我的事,我隐去他的名字和身份,胡诌说是我爸爸生前的朋友,而对跟周诺言签协议的荒唐事更是绝口不提。说到何琥珀的时候,吴阿姨一个劲地说:“这丫头就是命好,又是出国又是当明星的。”
我没说她近况,看这个吴阿姨也不是关心八卦的人,扯那么多不相关的没必要。聊了一会儿,我想起一个事,说:“阿姨,您手头上有我妈妈的照片么?能不能给我几张收藏?”我记得当年她们学校组织旅行聚会不少,她跟我妈感情要好,有什么活动都会一起参加,想来会有些照片留下。说起来我就忍不住在心里把何琥珀再唾弃一百遍,当初她为了嫁人,匆匆忙忙就把老房子卖了,我们搬走时遗落了好多东西,几本家庭相册也不见了踪影,事后问何琥珀任何问题,她千篇一律地用一句不知道回应我。
吴阿姨想了想,说:“有,但是我要找一下。”
“那这样吧,如果您找到的话,请马上通知我,我过去拿。”我打开提包,取出纸笔,将住址和手机号码写下来给她,她也写了自己的一份给我。
-17暗涌
十月初,用于走秀的样衣陆续完工,我挑选的模特,几个设计师看过后基本满意,我以为可以参与找模特之外的其他工作了,谁知戚伟业摔给我一叠不知猴年马月出炉的照片,让我一个人满城去找,说是给模特搭配新装要用到的饰品。后来我实在没办法,约文琳出来救急,她看了几眼,皱眉说:“碧玺,你哪里得罪他了?我不是跟你交待过么,不要跟他抢风头,要收敛锋芒。”
我顿觉六月飞雪扑满面,开始大吐苦水,“我还不够收敛啊,文琳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在我们办公室就差没挖个地洞藏起来了,从来只有他喊我名字时才冒头,平时我可是一心一意当个小透明的,连开会我都找最偏僻的角落坐,只恨没把自己整成布景了,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瞧见我这么低调过?”
文琳也觉得奇怪,指着其中几张照片说:“那戚伟业针对你做什么?全是04年本土时装界出品的东西,你们公司今年走秀会用到才怪!”
她说得斩钉截铁,我心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凑在一块儿琢磨了半天,干脆结伴去逛巴黎春天,现在正是新品上市,我买了两件长袖t恤,一条牛仔裤,在文琳的怂恿下又买了那条死贵死贵的山羊皮镂空花裙子。我不买的理由有十个,文琳只用了一个就说服我,她说:“何碧玺,你打扮得这么青春活泼,哪一点像人家的老婆?”
冲这个,刷爆信用卡我都得买!
逛完女装,我意犹未尽,拖着文琳去楼上一层的男装继续逛。认识周诺言这么多年,我从来没送过他礼物,却收了他给的一堆馈赠。文琳后来知道那套小公寓是周诺言送的,问我这男人是不是把我当情人在养,再后来我跟她说了这七年发生的事,文琳问我是不是上辈子是他债主?哎,这辈子有些事我都搞不拧清,哪里知道上辈子的事。何况现在我跟周诺言修成正果,自然皆大欢喜,可当初他把我从何琥珀那要过去,我没少觉得屈辱。
感情大抵就是这样,好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对的,不好的时候就怎么都是错,哪怕同一个行为。
回家已经八点半,周诺言要是在家通常会在书房,我自己掏钥匙开的门,把血拼回来的大袋小袋往地板上一搁,一边脱鞋一边大叫:“诺言,快出来看,我给你买了羊绒毛衫,还有jodoll的西装,你看看喜不喜欢————”
“碧玺。”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吓得够呛,猛地回过头看见蒋恩爱穿着睡衣笑意盈盈地站在洗手间门口。
“怎么是你?”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继而将目光投向从书房出来的人身上。
“恩爱的房约到期,房东急着收房子,她会在这里暂住几天。”淡淡地解释了几句,周诺言走过来,帮我把东西拿到沙发上。
“不打扰你们吧?”蒋恩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不知哪根筋不对,想也不想就说:“如果我说打扰的话,你是不是可以不住这里?”
这话打得她措手不及,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尴尬,但这些都是其次,我从她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恼怒。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直白,连个台阶也不给。可是,从见她第一面起,蒋恩爱就给我一种无形的压力,这不仅来源于她那张酷似蒋恩婕的脸,更来自她本身。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她对我的男人有企图。
客厅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在弥漫,我意识到自己有失风度,一时讪讪。这时周诺言接口说:“今天捡到元宝了?见谁都打趣。恩爱,你刚才不是说累了么?早点休息,明天你还有几场手术要去观摩。”
“嗯。”她应了一声,转身回客房。
“她凭什么出现在我们家?”我被诺言拖进卧室,急不可待的抗议,“还有,她知不知道我们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