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医士见她好学,也便不再劝阻。
教学氛围倒是融洽,周医士是个好老师,有问必答,还会引经据典。
姜知月收获满满,而到了散课时,她亲自送对方到门口,并行了一礼。
周医士则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若你不是女子,应当有更广阔的前途。”
姜知月身体一僵。
而直到周医士的马车行远,她还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似乎是沉溺在某些思绪中。
初夏左瞧右看,“小姐,周医士走啦。”
“初夏。”姜知月似呢喃般说,“这世道对女子究竟有何偏见呢?”
为何女子就不能闯荡出一番事业来,而是终身囿于后宅之中。
初夏听不懂小姐的意味深长,但她啊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兴奋:“夫人以前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呢。”
夫人?她的生母6氏?姜知月转头看向初夏。
“你我差不多岁数,母亲却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还能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吗?”姜知月问。
“小姐。”初夏笑了起来,“我的母亲就是侍奉夫人的贴身侍女,她在世的时候经常在我耳边念叨夫人曾经说过的话。”
“而且虽然小姐不记得了,但我还记得夫人,虽然是很小的时候了。”
夫人的手细腻而温暖,她对初夏也挺好的,会教那时已经懂事的初夏识字,会从指尖从香囊中捻出一粒糖,塞入初夏的嘴里。
她曾经听到自己娘亲对夫人说:“初夏一个女孩,怎么能劳烦夫人您亲自教习字呢?”
那女人却摇着头:“女孩又为什么不能识字?”
“早晚要嫁出去的女儿,也不是什么金贵出身,能温柔恭顺,知三从四德就很好了。”
“哎呀,话不能这么说。”女人笑了起来,“初夏想识字吗?”
初夏其实不喜欢识字,但夫人悄悄和她咬耳朵:“如果初夏说想,每认识一个字,我就给你一颗糖。”
初夏其实对糖没有那么多渴望,年幼的她深知自己只要稍微在夫人面前撒撒娇,对方就会软下心肠给她吃糖。
但那时的小初夏还是扬起小脸,奶声奶气:“好。”
耳边传来了夫人如银铃般的笑声。
在模糊的记忆中,夫人的面容已经看不甚清楚了,但她怀中温柔抱着的那个女孩,逐渐与眼前一脸疑惑的姜知月重合起来。
初夏一时间也恍了神,傻傻笑了起来:“小姐和夫人真是长得越来越相似了。”
笑着笑着,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脸颊上滑落,初夏疑惑地去抹,现指尖一颗颤悠悠的泪珠。
姜知月的神情古怪而带着同情,“初夏?怎么哭了?”
说着,她将初夏揽过来,抱在怀中,体温的热度温暖而真实。
初夏本想否认什么,却看见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地面上落。骗不了自己,她便将头往姜知月的怀抱中拱了拱,声音带这些哽咽:“只是想起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