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八年前,子书岁的母亲——咸阳长公主被污蔑通敌的前几日,方才得知沈驸马在外养了外室。
那外室的两个女儿,与子书岁姐妹一般大。
沈令薇,与沈永宁同岁。
沈令宜,与沈永安,也就是子书岁同岁。
这仿佛是天大的笑话,是讽刺,在讽刺母亲一直被蒙在鼓里。
甚至,当母亲得知这一切时,沈令薇已经在燕京中凭借商女之名崭露头角,获得一众权贵欢心,得到他人倾慕和帮助,成了皇商后让九五之尊都为之倾心。
年幼时,不知情的子书岁还在姐姐的带领下,去沈令薇的茶楼喝过茶、在沈令薇的首饰铺里买过不少首饰。
也与沈令薇打过照面。
子书岁犹记得母亲曾言,这个世道女子不容易,所以母亲此生尽可能地帮助女子,也教导子书岁姐妹两人,不可对行商女子有所鄙夷。
靠自己双手吃饭的人,总是不丢人的,甚至值得尊敬。
是以,在沈令薇做生意之初,在起初沈令薇被贵女嘲笑时,是子书岁的姐姐——沈永宁为她解围,甚至宽慰开导于她。
那时候,姐姐根本不知,沈令薇会是父亲的外室女儿。
也根本不知,沈令薇有多嫉妒有多痛恨,有着郡主之尊的沈永宁。
子书岁见过沈令薇,却未曾见过这位周氏,那日满月宴也没有露面的周氏。
周氏名月桂,是沈勤美的青梅竹马,可她的容颜,却与沈勤美格格不入。
沈勤美当年高中探花,被选上驸马,可想而知是何其的俊美,即便没有公主招婿,子书岁猜,他也必然能去祸害其他贵女。
与他俊美温雅的容颜不同的,是他那颗凉薄至极、利益之上的心。
或许他所有的温柔和深情,都给了这位青梅周氏,原先子书岁还当周氏是什么天香国色,能让沈勤美如此对待子书岁母女三人。
如今一看,这周氏根本连母亲的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周氏的衣裳是一件明亮的金色长袍,宛如流动的金色瀑布,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璀璨夺目得就像深怕旁人不知她是穷人乍富。
可她容颜衰败,即便保养也难维持,这样夺目的衣裳穿在身,只能衬托地人愈发俗气老气。
她的二女儿沈令宜时不时地逗一逗弟弟,忽有一侍女上前,同沈令宜说了些什么,沈令宜起身走出了暖和的厅堂内。
周氏四十多岁又刚出月子,身体也不如从前,只坐在椅子上,心满意足地笑看着丈夫和儿子。
沈勤美朝她望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声音却温柔得很,“再过两个月是宜儿的生辰了吧?”
“是啊,侯爷,宜儿马上就满十八了。”
周氏满眼深情,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连女儿的生辰也从不曾忘记过。
即便这些年周氏难有身孕,直到今年才为他生下儿子,可这么多年,他也从没有纳过妾室。
沈勤美思忖一会儿,“最近你与武宁侯夫人可还有来往?”
似有冷风灌入屋内,引得周氏一阵咳嗽,“我连着几个月都未出门,哪有机会与崔夫人来往,可是有何事?”
沈勤美摇头,“宜儿年纪不小了,从前是你说宜儿与那萧必安有机会结亲,萧必安是太子表兄,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前途不可限量,可如今宜儿马上十八,这亲事却八字还未一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