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安达木听得满脑袋浆糊,他连汉话都不会说,跟别说是搞清楚洛阳皇帝和士族的那些关系,就连眼下辽东之外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搞不清楚。
“我说天下已经乱了,皇帝都那样了,别说那些士族。”秦萱当然知道自己这话有些托大,不过估计一大波的士族已经挂在流民的手里了,她这话也没算说错。
“在裴家看大门能有个甚么前途,难道还指望那家里的人看你长得英俊高大,提拔你?”秦萱知道自己说话文绉绉的话,恐怕安达木听不懂。
“我瞧着没过几年,说不定就要打起来,说不定机会就来了呢?”秦萱说到这里就笑了。
她以前也听父亲说过辽东的局势,辽东不是慕容家一家独大,东北两面有宇文部还有段氏鲜卑,另外还有一个高句丽半点都不老实。
慕容奎若是不想被其他几部吃掉或者就是在辽东做个太平地主,那就在这里窝着。但是她觉得,一定不会的。
乱世出枭雄,同样也出野心家。这天下乱哄哄的,南边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本事收复故土,那么北边就只能更乱了。
在她看来慕容家展现对中原的野心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啊……”安达木挠挠头,“那么我和你一块走好了。”
反正都是一块来的,那应该是同进退!
秦萱听到这话,有些意外,她转过头对他点点头。
贺拔氏老早就在秦萱暂居的地方等着了,秦蕊见着人来,听丘林氏说是她外祖母来了,吓得躲到家里的角落里死活不出来,贺拔氏和秦蕊说话,秦蕊说不到两句就哭。贺拔氏让孙子把秦蕊拖出来,秦蕊就发疯似得尖叫,对着拉她的男人又抓又咬。
瞧着这样子,贺拔氏连忙让孙子住手。
盖楼家也是前一段日子才知道自家的外孙来了大棘城的,一开始他们还不相信,连续盯了好几日才能确定。
盖楼氏自从出嫁之后,再也没回来过。就算是贺拔氏对自己女婿的事儿也没知道多少。
秦萱进来的时候,就听到秦蕊抱着胳膊缩在角落里抽泣,丘林氏也是一脸的发懵,好端端的外家来看外孙,怎么小娘子哭叫的和甚么似得?
秦蕊听到姐姐回来了,才肯抬起头来,秦萱看到妹妹满脸泪痕,吓了一大跳,她怒视那边的男人。
贺拔氏看着她那一脸怒容,开口了,“没把她怎么样,只不过怎么见了人躲在角落里头不出来?”
说起这个贺拔氏自己都闹不明白,明明女婿家也不是甚么讲究的汉人,女儿更不会将女儿养成这样。
“……”秦萱只是把妹妹抱紧没有说话。
“哎,罢了。”贺拔氏叹气,“我是你们的阿婆。知道么?”
“……”秦萱抬头看向贺拔氏,贺拔氏的容貌和记忆中盖楼氏很是相似,她知道十有八·九贺拔氏就是她的外祖母了。盖楼氏说过这个外祖母在家中说一不二。
“阿婆。”秦萱唤了一声,她伸手摸了摸怀中妹妹的头发,柔声道,“阿蕊,那是阿婆。”
秦蕊瑟缩在她怀里,任凭秦萱怎么说,就是不肯叫贺拔氏。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拔氏拍了拍手,不在意秦蕊叫不叫她阿婆。
秦萱迟疑一下,看着这一家子是真的不知道她们发生了什么,干脆就将双亲接连去世,受到族人压迫的事说出来,随便将那个男孩的夭亡说成是她自己。
秦蕊听到秦萱说她自己早就在当年夭折,不由得抬起头来,结果被被秦萱一把压了下去。
“……”贺拔氏越听,脸色就越难看,最终说到陈氏的那些作为,她大声喝道,“当年你阿娘就该打死她!”
盖楼家和女婿家隔着一段距离,那年月中原已经乱起来了,而且单于也和自家同胞兄弟打起来,贺拔氏的儿子就是在慕容部的内乱中把命给丢了。
一堆事下来,叫人焦头烂额。
这么些年下来,贺拔氏自己过得也不是很顺心,儿子没了,儿媳带着儿子留下来的遗产走了,但是将孙子留下来了,她还得操持着将孙子带大,女儿那边距离又远,实在是有心无力,但贺拔氏也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变故。
“我已经把她给弄废了。”秦萱说这话的时候,目色深沉,嘴角甚至勾起来。
“那你怎么没有要她的命?”贺拔氏听出她留了陈氏一命,有些恼怒。
“阿婆,要折磨一个人,不一定非得杀了她。”秦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