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走,她到底要待到什么时候啊?
她觉得心里很憋屈,跟杨露在角落里小声讨论起来。
“十四班的苏倾居然在背单词。你猜怎么着,我刚看见她的第一页不是从abandon开始的,是从an开始的。”
“背的初中词汇吧。”两人对视笑了一下,“她落得太多了,能来得及吗?我真替她愁。”
江谚抱着球,踩着室外楼梯上楼,迎面就听见这一高一矮两个女孩窸窣的交谈,是他们班跟他说过话的班长和学习委员,因为关系好,总是手拉手在一起,故而印象很深。
“你愁什么,人家家里有钱,跟我们不一样。”
“那也得高考吧,不然还上我们学校干什么?”
“她爸爸那么厉害,肯定能给她想到办法。”吴甜甜面露讽刺,“这个社会,有钱有势还有什么做不到?”
“我觉得那不是她爸爸吧。”
杨露的声音忽而压低了,“我见过一次,接她的那个男的。看年龄也不像。而且他的手一直摸着她的脖子,你见过有爸爸这么摸的吗?”
吴甜甜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真的假的,她不会是被那个了吧。”
“可能吧,”杨露意味深长地一笑,“有钱人的生活,我们不懂。”
江谚站定在原地,越过她们的肩头,远远看见趴在栏杆上的苏倾低着头,认真地翻了一页单词书。
“你有听说过candygirl吗?跟有钱老男人各取所需,一个金主换另一个的那种。”
“哇,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啊,骨子里都烂透了。露露,我们还是挺幸运的……”
正说这话,蓦然一个很高身影从她们面前直穿过去,吴甜甜肩膀被他冷不丁撞了一下,生吞下一口空气,惊得差点“啊”地叫出声来。
苏倾回过头,看见江谚伸手递过来的册子,少年手臂上看得见青色血管:“还你。”
他的表情很淡,眼睫垂着没看她,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
苏倾看了看他,柔声道:“你拿着吧,我用不上。”
江谚瞥她一眼,眼神里似乎藏着尖锐的倒刺:“谢谢,买得起。”
苏倾顿了一下,伸手接过,江谚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整节早读,陈景言像苍蝇一样,模仿着宫廷剧里的语气,嗡嗡叫个不休:“同桌,同桌,你为什么要把我拉黑了?臣妾做错了什么?”
江谚不搭理他,烦躁地翻了一页书。
陈景言把英语书挡在嘴前作为遮掩:“不漂亮吗?那可是我新发现的最漂亮的姐姐,看了都说好。”
江谚冷不丁回了一句:“有苏倾漂亮吗?”
陈景言被一口唾沫呛了一下,马上不吱声了,好半天才说:“你要这种眼光,那可难找。”
江谚从早上开始就不大高兴,他一不高兴,身上就会散发很重的压迫感,眼睛里全是讽刺。
陈景言小声说:“你还真的跟苏倾过不去了?那哪是我们凡人够得上的,小心被美女蛇咬。”
江谚满不在乎地翻着书:“她谈过几个?”
陈景言:“没听说过她耍朋友啊。”
觉察到江谚的目光看过来:“这个我得给你解释一下,她家是黑社会你知道吧?家里不喜欢她跟别人搞,所以,惹了她和接近她的都没好下场。”
江谚绷着嘴角不说话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天的画面,卡宴的后车窗看到的、夹在两个保镖中间的女孩。
像长在两块大石头中间的细弱绿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