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王府酉時初開飯,她現在去後院,還能趕上晚飯。
這一天來來回回的好幾趟,別說沈流年了,她都嫌自己煩。
王府又大,走起來路來還是挺遠的。
但比起別的院子,正院距離書房是最近的。
「走吧,去王妃那。」雲丞淮往著昏暗的天空,眼神有些憂愁。
「殿下近日辛苦,奴婢讓人燉些滋補的湯吧?」小北的年齡稍大,一直跟個大姐姐一樣照顧雲丞淮。
小北看著她疲憊的神色,難免有些心疼。
雲丞淮搖搖頭,她沒什麼胃口,只是想找個藉口去找沈流年。
她先一步走了出去,身邊只有小北跟著。
短短兩天,她居然開始習慣小北在身邊了,對方就好像無所不能,時刻注意著她的每一個小動作,在她還沒有開口前,總能把她需要的遞到她的面前。
從書房到正院,以她們目前的度需要十分鐘左右。
太陽早已落下,月光還不明顯,閒來無事,雲丞淮也想舒緩一下心情,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北道:「小北,你今年多大了?」
小北一愣道:「奴婢是聖元三年生人,今年二十七。」
聖元乃先帝的最後一個年號,也是先帝在位的最後一年,小北比她大了六歲。
前身去皇女所的時候是八歲,她乃嫡出,嬪妃沒有資格養,皇后是嬪妃晉升,地位差了一大截,最後才決定養在皇女所的。
何況皇女到了九歲,都要去皇女所,前身只是提前了一年去而已。
如此算來,小北是前身五歲那年先皇后安排在身邊的,那時小北才十一歲,到現在差不多十五年,過完年就十六年了。
前身的身邊人來人往的,陪伴到最後的只有小北。
聯想到這裡,她的身邊連個小北都沒有,好像每個人只能陪她走一個階段,親人朋友同學,好像跟誰都聊的來,人緣好性格也不錯,事實上沒有能長久陪伴,孤獨才是常態。
「只有你一直陪伴在本王身邊。」雲丞淮貌似感嘆道。
因為陪伴的久,所以小北是最了解前身的那個,只要小北不懷疑她,沒有人會懷疑她的身份。
她自然不是無緣無故的提起這個話題,她覺得,沈流年都發現了她的變化,小北是最了解前身的,比起別人的疑問,小北表現的並無異常。
小北為何沒有異常?難道小北不覺得她變了嗎?
小北微微彎腰道:「是,當初若不是先皇后去安國寺祈福,正好遇到了奴婢,見奴婢可憐,把奴婢帶進宮學習禮儀,奴婢恐怕早就凍死餓死了。」
「能陪在殿下的身邊,是奴婢的榮幸。」
十一歲在古代是半大不小的年紀,要不自願賣身,否則出去做工都是沒人要的,普通百姓只能勉強養活一家人,哪能會主動養一張嘴。
小北那個時候要是沒有失去腺體,是個正常的乾元,說不定會有人帶回家裡,多少算個勞動力。
可乾元失去腺體就不一樣了,體能各方面都不如當初,而且小北失去腺體又不得救治,幾乎是快死的模樣,怎會有人理會。
小北覺得,要不是先皇后善良,她的這條命早就沒有了。
因此,對雲丞淮,小北屬於是愛屋及烏了,對她的濾鏡非常深厚。
同樣,前身也是因為先皇后的原因,對小北的話,多少會聽一些。
「阿娘她。。。。。。」雲丞淮想要從前身的記憶里找到這位阿娘的臉,忽然發現,除了黑白靈堂,別的內容居然一點兒也沒有。
她同時發現,自己對於媽媽記憶也淡了,一個人離開的太久,腦海中連對方的樣子都沒有。
她有一點點難過道:「我好像,記不清阿娘的樣子了。」
「明明前兩日,我還夢到過阿娘。」
她沒有說假話,初來這個世界,她實在是太缺乏安全感,久不入夢的媽媽,在那晚進入了夢鄉。
小北聽到她這麼說,更心疼了些,「定是娘娘知道殿下想她,特意來入夢看殿下了。」
雲丞淮勉強的笑了笑,看著面前古色古香的房子,與後世完全不同的人與景,她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內心的情緒。
她要時刻記得,今時不同往日,她所處的環境,迫使著她很快冷靜下來。
她立刻改回了自稱道:「是啊,若不是阿娘告訴本王,王妃有孕,本王恐怕要失去自己的孩子了。」
隨即,她又問道:「小北,你說,阿娘是不是對本王很失望?」
小北聽到她的話,立即道:「殿下小時候就是一個溫潤有禮的賢王,才思敏捷,受盡了師傅們的誇讚。」
「後來要不是娘娘崩逝,殿下憂思過度,又受到了驚嚇,必定是皇女中最優秀的那個,娘娘她怎會對殿下失望。」
後面前身是努力學習了,幾科課業過一半的評分是優秀,可還是比起小時候還差的遠呢。
小北跟前身說話,向來會在客觀上稍微美化一點兒,不會像別人全是恭維的話,聽起來也就更加真實點兒。
雲丞淮抿了抿唇沒有繼續說下去,有些話到此為止就夠了,人都是有聯想能力的,說的太多反而不好。
她加快了去往正院的腳步,小北連忙跟上。
在雲丞淮進入正院後,特意落後一步的小北停下了腳步,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然後喃喃自語道:「原來是因為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