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真的很讨厌留在这个小小的别苑里。
没过多久,我又见到了天纱与鹤。鹤的眼球附近有许多红血丝,看起来昨晚都没休息好,天纱一来,就发现妹妹天元不见了。
我告诉了缘由。
天纱眉间微蹙,“但这样的话结界就消失了,妖怪们有可能会闯入别苑。”
“没事的。”我摸了摸赤乌的刀鞘,“我有它。”
但妖怪们并没有上门来“拜访”。
不出几日,天皇下旨承认了苑子巫女退职后的女王身份,在京都赐予了她一座宅邸。此后,她再也不用向神明奉献她的身心了。
苑子自由了。
只是这自由来的太晚了,偏偏在她的死讯传来之后。
我曾询问过二人的想法,天纱道:“待我们回到伊势,便将苑子大人的尸骨带回,介时,就说是肺病吧。”
与忧愁的二人所不同,天元妹妹则表现得一如往常。
我和她总是坐在庭院里,她有时候会玩手鞠球,有时候会掏出一副棋盘来下棋。棋是围棋,棋盘是大唐来的十九道紫檀棋盘。十九条线交叉分割,制造出一个巨大的世界。
我看着她一人分饰两角,又下黑棋又下白棋。因为无法将一个大脑分成两半分别使用,没下多少,这局棋就下不下去了。
我看着她的乐趣,情到感伤处,说了一句:“死来得太轻易了。”
天元已经开了一局新棋,她将第一枚黑色棋子下在棋盘的中央——天元。
对着棋盘上的四方世界,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不会死的。”她显出少见的孩子气,撅着嘴唇,开始下白子。
我把白色棋篓挪到自己这边来,提入星位。
天元磨磨蹭蹭地开始下黑子,不计时,也不计分数,不经意间,我的手只能停顿在半空中。
棋盘的右下角出现了反反复复、不死不活的情形,黑子与白子都不愿意变招出招,一时间僵持在了原地。
一,二,三……我数着棋盘上的棋子。
这是长生劫啊。
长生劫里寻长生。对……长生就是一段生命的反反复复。
如果那样做的话,真的会有一个好结果吗?我对自己打算付出的想法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以至于我没能将棋局完整的下完。
天元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黑色的棋子,没一会儿她似乎就对棋盘没有了兴趣,把黑棋往棋篓里一扔,站起来说:“我出去了。”
“对不起。”我从自己构造的幻想中脱离出来,但天元已经走远了,我生前只剩下这盘未尽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