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争抢落地导致摔碎的。”我笑了笑说,“那么,就是死者故意取下来,然后被死者或凶手故意砸碎的,投掷的力量还挺大。”
“我明白了。好好的,为什么要砸玉镯?”高局长说,“因为玉镯可能就是互赠的礼物。”
“这个玉镯是谁买的,到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我接着说,“就像那块很贵的手表一样,说是打麻将赢的,这有些牵强吧!据说那个麻将室打的都是三块五块的小麻将,得赢多久才能赢出七万块的手表?而且,这块手表丢失了,死者的金项链和金戒指却还在。和玉镯一样,这块手表,似乎也暴露了死者和凶手之间的关系。”
“可是,手表的盒子连同发票都被拿走了,查都没办法查啊。”主办侦查员似乎有点为难。
“我知道了!”林涛突然叫了起来,“老秦的意思是,查玉镯!对了!我们对现场进行勘查的时候,找到了玉镯的证书!虽然没有发票,但是有证书,一样可以查到来源,并且锁定这个玉镯是谁买的!”
“如果买玉镯的人,是个男人,那,就十分可疑了!”我笑着点头,说道,“集中警力调查玉镯的来源,同时,监控组对发案前的一周时间内所有监控进行整理,找出重复出现的人。等玉镯的信息锁定了谁,再用监控一甄别,最后用指纹和DNA印证,就形成完整的证据体系了。”
“是!”程子砚显然很是激动。
返程的车上,因为疲惫,程子砚和林涛沉沉睡去了。只有好好睡了一夜的我开着车,而大宝,一边翻看着刚刚传过来的讯问笔录,一边转述给我听。
根据玉镯的线索,侦查部门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左锋昊,已婚,是一个三十八岁的生意人,经营一家旅游公司和一家餐饮公司。之前的五年里,左锋昊顺风顺水,积累了不少的财富,也算是洋宫县里比较有钱的人物了。
四年前,因为一次小小的交通摩擦,左锋昊认识了这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商凤莲。很快,二人通过微信越聊越火热,最后确立了情人关系。在相处的四年里,左锋昊经常会送一些贵重的礼物给商凤莲。较贵重的,就是那只价值五万块的翡翠玉镯和那块七万块的法兰克穆勒手表了。另外,左锋昊还断断续续以过情人节、“5·20”和七夕节的名义,包给商凤莲将近八万元的红包。
而商凤莲经常会在左锋昊妻子不在家的时候,去他家里;或者等到课业繁重的郭倩倩上学的时候,两人在商凤莲家里厮混。
一个寻求性刺激,一个寻求经济补偿,两个人各取所需,四年来,倒也是其乐融融。
因为双方都是已婚,所以两人心照不宣地把两人之间的关系给保密了。这段地下恋情,竟然没有一个身边人知晓。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之间的好奇感逐渐消失,年岁也都相应增长,姿色也渐渐不复从前,二人的关系开始慢慢疏远。
今年,疫情暴发,最受冲击的就是旅游业和餐饮业。这让以旅游和餐饮为支柱产业的左锋昊的公司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既然没钱了,商凤莲就更加明显地疏远左锋昊。左锋昊一方面是心里气不过,另一方面,公司想要渡过难关也需要钱。所以他就联系商凤莲,说既然现在作势要分手,那希望可以把自己给她的八万块红包退还给他。商凤莲自然是不会应允,这是红包,又不是借款,何来还钱之说?
案发前一天,左锋昊再次来到了商凤莲家。这时候,郭倩倩还没有放学。无论左锋昊怎么敲门,商凤莲都装作不在家的样子,不开门。左锋昊在门口好话歹话说尽了,商凤莲仍旧是一言不发。这让左锋昊恶从胆边生,寻思着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案发当天一早,左锋昊就在电梯口等待郭倩倩去上学。虽然他不认识郭倩倩,但是毕竟和商凤莲相处了四年,对她家的情况、作息规律还是了如指掌的。郭倩倩一露面,左锋昊就跟了上去,挟持她下到了地库,为的就是获取钥匙。毕竟,他知道自己敲门肯定是敲不开的。左锋昊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回点钱,弥补一点生意上的损失。
进入商凤莲家之后,左锋昊就和起床找水喝的商凤莲碰上了。两人还没交谈几句,就发生了争吵。商凤莲一气之下,费劲地取下了手镯,并且给它砸了。毕竟是个几万块的值钱货,此举激怒了左锋昊,他顺手抄起充电线,把商凤莲捆上了。他想起来她家的床板是可以掀起来的,所以就把商凤莲反绑着吊在床板上,希望制造出一副刑讯的模样,逼问出商凤莲藏钱的地方和银行密码。
没想到商凤莲根本不吃这一套,虽然很难受,但是她依旧不理睬左锋昊。左锋昊毫无办法,只能在客厅找了双手套,戴上,开始在家里进行翻找。
虽然银行密码没问出来,但是左锋昊在商凤莲家里找出了一万元现金。他拿起名表的盒子,对商凤莲说:“你就好好在床板下考虑考虑吧,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这块手表也是我送你的,我都没问你要回来,现在七万的手表加上一万的现金,也就刚好还了我给你的红包钱,仅此而已,算我吃亏,从此两不相欠。”
“畜生,我给你睡了那么多次,还顶不上几万块吗?”商凤莲嘴硬道。
这更是让左锋昊火冒三丈,本来准备将商凤莲放出来的他,改变了主意,转身离开了现场。不过,为了让商凤莲方便求救,他打开了大门。
他心想,他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这怎么也不能算作抢劫吧?
后来的事情,左锋昊就不知道了,直到县里的街坊流传着出现杀人案的消息,左锋昊才彻底崩溃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和无知之举,居然真的造成了一人死亡。
根据警方的侦查实验,床板的支撑杆负重能力有限。因为有一个人长时间吊在床板上,加之其挣扎,床板就慢慢降了下来,最终合上了。警方怀疑,商凤莲应该是看到床板能下降,所以努力挣扎,导致床板下降。她原本想着,只要自己的胸腹部能着地,手就能用上力气,挣脱束缚了。也是因为这个错误的判断,加之她一直碍于情面,害怕自己的奸情被丈夫、女儿和朋友们知道,所以没有呼救。在床板合上后,她还寄希望能挣脱绳索,可没想到,在她挣脱绳索之前,呼吸肌的麻痹直接要了她的命。
“左锋昊说,地库经常有人,他觉得郭倩倩很快就能被人发现,更没有什么危险了。”大宝对我说道。
我摇了摇头,说:“这人真是想得简单,这都是电梯楼房,谁也经过不了死者家啊。若不是死者家同楼层的邻居发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案发呢。”
“这栋楼房是一梯四户。”大宝说,“除了死者家,还有三户,根据调查,除了报警的邻居,另外两户人家在案发后、报警前,也都有人离开,可是他们并没有关注邻居家的异常情况。现在在城市里啊,住在一栋楼里,似乎都不认识,发现了异常,似乎也没有那么热心去予以帮助,这个还是挺令人深思的。”
我“嗯”了一声。
“而且我觉得,这个商凤莲,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吧。”大宝接着说,“对其丈夫选择自己的人生之路不理解、不支持,甚至用丈夫不求上进来为自己的出轨找理由,这实在是不应该的。”
“那个左锋昊呢?他不也出轨了?”我笑着问道,“你咋不说他呢?”
大宝挠着脑袋,回答不上。
好在我的手机再次响起,帮大宝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