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不是还有个现场吗?”我说,“既然是抢劫案件,现场那么多翻动,总会留下指纹吧?”
“楼上的柜门上,明确检出了灰层擦拭的印痕,但没有任何一点纹线。”高局长说道,“可以确定,犯罪分子是有备而来,随身带着手套的,所以楼上几乎不可能找到指纹了。”
“不过郭倩倩说,犯罪分子捆绑她的时候,是没戴手套的。”一名侦查员在一旁说道,“所以我们觉得这个现场的价值更大。”
“有备而来,那捆人还用被害人的跳绳?说不定他在家中的翻动,只是做做样子迷惑警方呢?”我嘀咕了一句,接着说,“林涛,情况怎么样?”
“妥了,是指纹,新鲜的。”痕迹检验专家的水平,就是比由法医兼职的技术员水平要高。
“尸体在上面吗?”我顿时把心放下了一半,问道。
高局长点了点头。
“那林涛你们在这里好好处理指纹吧,虽然它很难作为本案的决定性证据,但这可能就是甄别犯罪分子的重要依据。”我说,“我们去楼上看看情况。”
从地库,就可以乘坐那台老式的电梯。这是个一梯四户的户型,等起电梯来实在是有些费劲。我在这个里面贴满了小广告的电梯里左看右看,确认了这个不新不旧的小区里,确实没有什么监控录像。捷径,看来是走不了了。
现场是这栋楼的九楼零一号房,一个三室两厅的结构,是那个年代最流行的房型。进门就是玄关,玄关后面就是个连着餐厅的大客厅,围绕着客厅一周,是三个房间的门以及厨房和卫生间的门。
三个房间都已经被翻乱了,桌子里、橱子里、书柜里的物品都被翻得杂乱无章。几名民警正在逐一登记家里的物品,以便和郭倩倩、郭超的证词进行对应,从而厘清被抢劫的贵重物品。
我沿着现场的勘查踏板,在客厅里走了一圈,问道:“这,地板砖上,找不出痕迹吗?”
“我们都找了,膜吸附也做了,实在是找不出有特征性的鞋底花纹啊。”一名技术员说道。
“奇怪。”我一边嘀咕着,一边在客厅里找了起来。很快,放在餐桌上的一个纸盒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餐桌收拾得很整齐,摆放着纸巾盒、花瓶、水果篮等物品。因为餐桌上的物品一览无余,所以凶手没必要对餐桌进行翻找,技术员们也就没有在餐桌上花费时间。
吸引我的纸盒子,是餐桌上的一个手套盒。出于疫情的缘故,很多人家都买了这种抽纸式样的薄膜手套。这种手套类似于乳胶手套,但是比乳胶手套更薄,弹性也更差。不过作为一次性手套,它确实可以有效防止病毒黏附在皮肤上。乍一眼从外观上看,这种手套就像是一盒抽纸,是那么不起眼,更不会引起勘查人员的注意了。不过,我的心里装着事情,所以就特别关注到了这盒抽纸式的手套。
我走到餐桌的旁边,还没拿起这盒手套,就发现手套盒和墙壁之间,有一只掉出来的薄膜手套。我检查了一下自己手上戴着的乳胶手套,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只掉出来的手套。
手套盒上有一层薄薄的浮灰,餐桌的角落也有,但是这只夹在手套盒和墙壁之间的薄膜手套上,没有一点浮灰。我心里似乎有了些谱。
我转身走进了主卧室,主卧室里的技术警察是最多的,毕竟这里是中心现场。
“现场遗失了什么东西,可以确定吗?”我问道。
“现在还没有整理完毕。”一名勘查员说,“可以肯定的是,死者有一块法兰克穆勒的腕表,价值将近七万元,肯定是被拿走了。喏,连手表盒子和发票都一起带走了。”
“怎么这些东西动不动就几万几十万的?不就一块手表吗?金子做的啊?”大宝翻了个白眼,说道。
“金子做的,还真值不了那么多钱。”侦查员笑了笑,说道,“听说,对二手奢侈品回收的商店都已经布控了。”
“她没工作,老公就是一个公务员,怎么有这么多钱买奢侈品的?”我问。
“这个,问了郭超,他知道这块手表,听说是死者打麻将赢来的。”侦查员说,“当然,我们也觉得不太可能,这个还在调查。不过,郭超没有领导职务,手中也没什么实权,纪委也在介入。可是,公务员买个七万的手表,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一年工资才十来万。”大宝说。
我挥手打断了大宝,说:“纪委是应该介入的,万一有一些见不得光的贵重物品,郭超不主动供述,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纪委初查过了,应该是没问题。”侦查员说,“从郭倩倩的陈述和现场勘查情况来看,也不像是丢失很多值钱东西的样子。”
“除了手表,其他的呢?”我问。
“死者的手机没了。”侦查员说,“不过也就是个普通的手机,不值多少钱。郭倩倩说,她妈妈有一条金项链和一个金戒指。目前看,都在死者身上。至于现金,他们打麻将要用现金的,估计死者手里有个几千万把块吧,通常是放在书房抽屉里的,现在这笔钱我们没找到。”
“又是打麻将,会不会又是因为打麻将,让母女关系出现问题了?”林涛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猜测,“初三的孩子,正值叛逆期啊。”
3
我不置可否,走到蹲在卧室床边的程子砚身边,说:“你这是在看什么呢?我们进来,你就一直在这里看。”
卧室的地板是实木制的,地板上有一些绿色玉石碎片,程子砚正蹲在地面上,拿起一块较大的玉石碎片看着,说:“这个玉手镯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