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爷子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老伙计,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老童、童凌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童家父子心里有数,黄杏被捕是必然的。这种严肃的家庭会议场合,不适合他们掺和。
李家四口上了一楼,往左边一拐。一旁的审讯室里,柳培新早已被带了下去,这间房子里只剩下黄杏和黄娇。
姐妹俩挨在一起,双目红肿脸上带有泪痕。不同于一般人的互相安慰,此刻二人彼此仇视,扯起嗓门吵着架。
“这么点事你都做不好,黄家真是白教你一场。如今还要拖累我,大姐你还是不是人。”
对于同父异母的大姐,黄娇一向是看不上眼。在她心里,自己的母亲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黄杏这个革命路上出生的,不过是父亲露水姻缘所出的私生女。
如今她的世界全毁了,她再也忍不住咒骂起来。几十年的忍耐和不平,早已发酵成最恶毒的毒液,一口口喷在黄杏心口上,沙沙的疼。
黄杏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不过她也不是面团脾气。懵了十分钟后,她也回神直接对骂起来。她将菜市场那些市井婆子常用的话语,学了个十成十。
“你要搞清楚,你妈不过是个继室。按你说的那一套算,无论如何我也是大小姐,你身份要低我一等。怪不得生的儿子没那玩意,一定是缺德事做多了……”
围观着姐妹俩层出不穷的脏话,李明方一张脸涨成了茄紫色。
终于忍不住,他上前一步分开了扯头发的二人。
“够了!”
见丈夫来了,黄杏如战胜的公鸡:“看到没,我老公多顶用,哪像你老公儿子没命根子……”
李明方忍不住,一把将她摔倒椅子上。原以为这女人只是小家子气,没想到她还如此的少调失教。
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处境,黄杏笨拙的用手拢一下头发,做出自以为最迷人的笑意,声音也捏起来。
“明方,我知道我错了,你是来救我出去的么?你听我说,一切都是黄娇唆使的。是她说爹的钱都转移到了浩辰账户上,是她说你们不打算管浩申和浩午,这些都是她的错,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一旁的黄娇脸色有些疯狂,她探出头,大力朝黄杏脸上吐去。
口水正中眉心,顺着鼻梁流到嘴角,黄杏只觉得一阵恶心,不管不顾的用衣袖擦着。
“黄杏,你是一辈子鬼迷心窍。还不是你二十年如一日的对我抱怨李家不公。如果不是你贪婪,怎么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
李明方你听好了,你媳妇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她永远都觉得别人欠她的。我妈对她那么好,最起码面子上吃穿用住都先随着她。可她哪次不是对着外面说什么都让给了家中弟妹,她就是个白眼狼!”
黄杏还想辩解,李老爷子一咳嗽,李明方掏出一团纸,塞住了她的嘴。
“先说黄娇的事吧。”
黄娇正色起来,她还有儿子。想起刚才进来的那个人,他拿着娘的犀角梳子,告诉她黄家正在想办法。
一定是娘求了爹,黄家还没有放弃她。所以随后,任凭李明举怎么问,黄娇都是一问三不知。
“这事与黄家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是我起了不该有的歪念,帮大姐一起陷害你。”
“你确定?”
“我确定。”
李明举摇摇头,这样蠢的女人简直没救。是她自寻死路,他无话可说。招来门口的人,将黄娇押下去。
“真是个傻子。”
黄杏笑得快意,朝着门口大喊着:“黄娇,你完了。你以为爹那种绝情的性格,还会管你这个污点么?”
黄娇脚步微微踉跄,却还是挺直了脊背:黄家会救她的!
看着面前癫狂的大儿媳妇,李老爷子摇摇头。她的确有几分聪明,可都没用到正经地方。
他自幼受的传统教育,对中国传统的家庭有着很深的眷恋。但凡有可能,他不想让儿子离婚。对于这桩婚姻,他是想帮儿子挽救的。
所以这二十五年,他一直在宽容着大儿媳妇。知道她看不起农民和小市民,他也常提自己参加革命这么多年,与老乡培养出的深厚友谊。
可惜这么多年,她一点长进都没有,是该放弃的时候了。
李浩辰上前,扶到爷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旁的李明举,将手中文件袋递给大哥,也跟过来坐在一边。
李明方抽出那张纸:“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签个字吧。”
黄杏一瞬间石化,随之而来的是彻底的疯狂。她扑向纸张,试图把它撕碎。
可李明方哪容得她撒泼,他抽回文件后退一步。黄杏双手带着手铐,行动本就不便,这一下撞在椅子上跌倒在地。
双颊本就被扇的发肿,如今她一只眼睛又磕得青紫,整个人看起来恐怖极了。
“好聚好散,签了吧。”
黄杏有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他怎么能对不起她?
“李明方你还是不是人,我为你们李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
李明方蔑视的笑出声,向前蹲下托起她的下巴。
“你做牛做马?刚嫁过来时二弟帮着你一起下厨做饭,洗碗的是我,收拾房间的是爹。浩申浩午出生后,家里有吴叔吴婶帮忙,你就再也没动过手。至于外面的事,李家何曾用过你操心,你都做过什么。”
黄杏不知道该如何辩解,“我是黄家的人,这些低三下四的活我怎么能干。是你们逼我,下厨做饭伺候你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