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看到周行依然如此谦虚,杜畴敛容道:“小生杜畴,乃是江阳汉安人氏。初来乍到,虽知交浅不能言深之古语,可还是想说君侯如此手,志向可是不小。”
周行闻言,脸上的笑容一下便消失殆尽,双眼一眯,开口冷声道:“如此安民若都是错误,那依先生所见,我该如何去做?”
“哈哈哈哈,”杜畴大笑道:“杜某心知君侯非一般之人,自然不屑如一般国君那般平平凡凡跟随大队。君侯虽因诛杀沈秀名扬下,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道至理。君侯此举若是不成,虽然落得大家一场笑话,可安全却是无忧。可若是君侯此举大大成功,反而会招惹众人的觊觎之心。”
“哼,若都是如先生这般考虑,那大家伙什么都不要干得了。”周行语气越来越冷,穿越一场,自己一身修为又如此出类拔萃,如此若是还瞻前顾后不敢大刀阔斧,真算是白活一场,“虽千万人,吾往矣。真是殷公恐惧留言日。高某虽不才,只要行的正走的端,不违背大晋律法,又何惧之有。”
“说得好!”听到周行此言,杜畴脸上露出自内心的笑容。他一直不出仕,便是看不惯这世上的很多东西,此时听到周行这番话,便如遇到知音一般,内心甚是激动,“君侯果然是生英雄,若蒙不弃,杜某愿意追随君侯左右。”
周行万万没料到对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心中奇怪。可对于此人,他一点也不了解。加之刚才对方说话本就引的他心中有些不快,故此一愣之下倒不知该答应还是拒绝。
杜畴是何等眼光,自然一下便明白了周行的心思。就看他淡淡一笑道:“君侯办学校立医馆,这没有任何问题,可开商贸一事上,君侯思虑未祥。”
“哦,”周行听到这句,立时关心道:“还请先生赐教。”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杜畴言语间透露着无比的自信,“开商贸一事,君侯一个人为之,日后若是成功,便就成了众矢之的。君侯需要做的便是引木成林,多拉一些郡内州内大姓一起为之。如此,便无此虑。”
利益共同体!这个世界唯有利益是永恒的。
周行听到杜畴这个建议,心中立刻浮现了这么一个词汇,不由对眼前此人刮目相看。他虽是宅男,可在那个世界看到的听到的要比这个世界之人不知多多少东西。虽然他那时没有想到这个关要,可对方只要一提点,他立刻便醒悟过来。
“先生快快请坐,还有何良策,还望先生能不吝赐教。”
话说周行正在会客厅里面和杜畴相谈甚欢,郭文又从外面走到他的跟前低声道:“主人,门外来了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说是有大的冤情要请主人明断。”
“这么快?”突然听到这么一个事情,周行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不过事到临头,他无论如何也缩不得,扭头对着杜畴道:“杜先生,走,一起出去看看。”
两人来到侯府门前,就看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年龄的妇女跪在那里大喊大叫。她的上身完全赤裸,而下身仅仅包着一块脏兮兮的破布,浑身上下满是泥泞。
周行眉头一皱,先是吩咐郭文将此人带下去清洗一番换身干净衣服。他走出来时,已经明了这是自己来到此的第一次判案,一定要一炮而响,以便竖立起自己高青的名号。
他刚端坐在那里,便看那位亭长叫做昂的急匆匆带着几个人飞奔而来,当看到周行坐在那里时,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小民昂拜见主君!”
“亭长来的正是时候,”周行招呼道,“还正要麻烦亭长跑一趟,去请咱们亭里那些德高望重的父老都一起请过来。”
看着昂离开,杜畴不由在一旁疑问道:“君侯请那些父老前来又是何意?”
“我记得孔圣人书中有一句话,叫做听讼,吾犹人也,是不是?”周行自然不会说这是他那个世界的惯例。而且作为那个世界之人,他虽然不是很明白陪审团有何意义,但他知道这一定有它的道理。
当然,还有一些话他不能说出口。那就是作为第一次当法官来判案,他很紧张,他害怕自己到时判出来一个糊涂案落得众人笑话。所以呢,他决定提前分锅。
“君侯这是想要无讼?”
“无讼?怎么可能。”周行一旦遇到这种理论问题,他下意识便要躲开。自从他和王赐辩论过几次之后,他算是明白自己的那点知识根本就不成体系。糊弄一下普通人可以,但是真遇到了那种肚子有料的,落下笑话的反而是自己了。
“哪里敢仰望圣贤。”周行谦虚道:“只是说一个人判案难免考虑不周,也容公权私用。若是一群人一起判案,就没有这些个问题了。”
听到周行这番惊人之语,杜畴立即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郭文领着那女人进去没多久,便又领着她重出来。那女人洗浴了一番,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看似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白净倒是谈不上有多白净,可眉眼间依然可以看出早年肯定也是一名美貌的女子。
他看人群已经慢慢围聚起来,端正身子沉声问道:“下面来者何人?到底有何冤情?”
“主君,小女本是咱们亭三里屯居民,今前来便是要告亭长昂,他不但害死我父,而且还害死我三位兄弟,强夺我家灵田,还请主君为小女做主,还小女一个公道。”
“什么?”周行听到该女子这番话真是大吃一惊,他真没想到自己接手的第一个案件便是牵扯到了自己的亭长,“你详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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