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航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信纸上留下了一句话:“愿同往。”
看到这句话,楚颐和赵砚安相视一笑,果然是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宋大夫。
陆尧的回信却絮絮叨叨写了三大张。
“展信佳,不知你们最近过得怎样,我现在在飞雪关,刚刚巡逻回来,这才有空给你们写了信。”
“边关……和我想的不一样。”
“从我们巡逻的城墙上看过去,对面是皑皑雪山,雪山下是丰茂的草场。东蛮的马被养的膘肥体壮,跑起来飞快,东蛮人常常骑着马到关下来挑衅。”
“从我来到这里来,我们已经和东蛮打了三次了。太难了,要打一场胜仗。”
“当我第一次跟着老兵出关,看到对面随着滚滚烟尘而来的东蛮大汉那彪悍的体格时,我甚至吓得后退了一步。他们骑着披甲的汗血宝马,提着长枪,冲到哪里,哪里就人仰马翻。”
“我们的伍长被长枪挑死了,又新选了一个伍长出来,战场上人命好像不值钱一样,不断的填进去。大家谁都来不及悲伤,就得接着冲锋。”
看到陆尧写的信,楚颐和赵砚安才意识到,他们并不是穿越到了一个和平的国家。
他们在上坪村,在临裕镇,在云京,在这些和平安定的地方生活,所以下意识的忽略了,边关其实随时都在发生大小冲突,这里从来不是一个和平的世界。
陆尧在信中还写道:“东蛮人每占领关下的一个村子,就掠夺一番,然后屠尽村中人口,放火烧村。”
“他们是游牧民族,逐水而居,只要粮食,不要耕地,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烧杀抢掠,不放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去参了军,陆尧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狗狗一样目光清澈的少年,他写道:“大晟和东蛮随时有可能开战,总有一天,战火会烧到我们在乎的人身上。”
“我们无法置身事外,无法坐视不理。”
二人看完陆尧的信,心中都有了定夺。
随这封信而来的,还有一封写给秋玉的信,楚颐没有打开,托人送到了临裕镇给秋玉。
当秋玉收到那封来自边关的信时,正在指挥铺子里的女工们赶工做一批纸杯蛋糕。
现在这种又小巧又精致的糕点在临裕镇上很流行,不管哪家府上宴客,都要备上一些。
因为提前做出来放不住,所以纸杯蛋糕都是接到各府的订单以后临时赶工。
这其中程府的订单尤其多,程家那两位小姐时常照顾他们的生意,程老太爷也时常差人来买咸糕点,他老人家不爱吃甜口的。
当然秋玉知道程府和三婶婶家关系密切,程府是他们好丽来的贵客,所以常常是以贵宾级的待遇对待他们,有新品都是第一时间送过去给他们尝尝。
收到陆尧的信时,她愣了愣,赶快接过去打开。
陆尧参军这么久,她也只陆陆续续受到几封从遥远边关送来的信,边关那么远,一封信送到临裕镇,要经历多少山山水水。
所以每一封信,秋玉都看得很仔细,很想从信的字里行间,边边角角看出,他在那里过得好不好。
但陆尧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信上只捡些有趣的事写给她看。
他写,关下草原上有雪狐,偶尔我们也会去跑马猎狐,你等我猎够了雪狐,给你攒一条狐裘,冬天穿着肯定很暖。
他写,关上的城墙砖头都朽了,上面竟然长出了一株小花,是紫色的,怪好看,真希望你也能看到。
他写,有时我们不巡逻时,就窝在城墙拐角处避风闲唠嗑,那时候老兵们总是会说起在家乡的亲人。
而我,总是会想起你。
读完信,秋玉已是眼含泪珠,她死死将那封信捂在心口,仿佛要透过那封信,紧紧去抱住那个人。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穿过店门,穿过拥挤的行人,穿过高耸的城楼,一路向东,飞向那座雪山之下,遥远的边关。
真希望能看一看你信中所说的小花,摸一摸你信中所说的雪狐。
真希望我就在你身边。
楚赵二人在家中忙活半月,将铺子雇了可靠的人来打整,田地也一一托付给别人。
试验田的事还是托付给宋一航,他暂时还不跟着楚颐他们同去,道观内若要再有穿越来的人,还得靠他照应一二。
他们在家半个月,好丽来的铺子门槛差点被人踏破,先是消息灵通的赵知县亲自来祝贺。
他早就看出赵砚安这人不是一般人,果然如此,仅仅过了一年多,他就鱼跃龙门,做了新科探花郎。
以后这位就要平步青云了,赵知县自然要来多走动走动,望着这位记得微末时他的知遇之恩。
程老太爷对季同淑的弟子压了自己的弟子一茬很是不高兴,嘟嘟囔囔的说要写信去骂季老头。
不过临走时还是再三叮嘱赵砚安,平日里多和徐思谦来往,大家都是师兄弟,多在一起玩玩。
若是有什么事,也只管去找他,他会帮忙的。
王翠梅还不知道楚颐和赵砚安上京赶考这段时日,发生了那么多令人震惊的事,两人也不想让她担忧,半个字没提,只捡些路途中有趣的事来同她讲。
又是大办了一场宴席,村里人这次是真的心服口服,赵老爷确实是文曲星下凡,落到了楚三郎家,也该是他们的命好,命中注定要大富大贵,旁的人羡慕不来。
楚赵二人去找了宋一航三人讨论一番,决定将山上的道观进行一番处理。
现在他们几个分散各地,无暇顾及道观,也就宋一航离得还近一点,若是日后没有人引导,再有穿越者来,容易弄出乱子。
道观所在的那山头是座荒山,赵砚安走了赵知县的关系,将一座山都买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一座荒山有什么好买的,但赵知县还是很乐意卖赵砚安这个人情,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就拿到了荒山的地契。
三人请了帮工,将荒山捯饬一番,全种成了橙子树,而荒山上的道观也被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