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
他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开了花,登时面红耳赤起来。
顾昀笑道:“你还学会不好意思了,以前做噩梦的时候吓得哭,不都是我哄你睡的么?”
长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当面砸来的诽谤——关键顾昀说得还那么坦荡,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这方才还仿佛要舌灿生花的少年终于哑火,脚步有些发飘地跑出了顾昀的屋子。
长庚离开后,顾昀才对门外招招手:“进来。”
一个身着玄鹰甲的将士立刻应声而入。
玄鹰道:“属下奉命追捕那位僧人……”
了然私下拐带小皇子出京,尽管这事确实是办得出圈离谱,但现在人已经找到了,顾昀倒也不便把护国寺得罪得太惨,何况长庚方才还说过情。
顾昀:“算了吧,跟重泽说一声,把通缉令撤了,就说是场误会,改天我请那位了然大师吃顿素斋。”
“重泽”就是姚镇姚大人的字——他话虽然这么说,但了然只要长了心,必不敢来赴宴,顾昀有把握让他对着自己这张脸连口水也喝不下去。
那玄鹰低声道:“属下无能,还没有发现那位高僧的踪迹,今天傍晚的时候见他登上了一艘渡船,随官兵上传搜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以后发现是一根布条,上面沾着一点金色的粉末。
顾昀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东西他很熟悉,名叫做“碎心”,是一种与紫流金相伴而生的矿石,碾成沫以后按着一定比例加入紫流金中,能防止长途运输途中紫流金意外燃烧,使用时用特殊的工艺过滤出来就好,十分方便。
可是一般朝廷运送紫流金,不是用巨鸢行于空中,就是干脆走官道,由各地驻军派兵护送,一艘和尚都能随便混上去的渡船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顾昀:“你没声张吧?”
玄鹰:“大帅放心。”
顾昀站起来,在原地踱了两步:“这样,通缉令不要撤了,对外就说我一定要捉到那和尚,兄弟几个替我把那批渡船盯紧了,哪里来的,往哪里去……”
顾昀说到这,话音突然戛然而止,他愕然地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缓缓地模糊了下去,不远处的玄鹰身上有了一圈不轻不重的虚影。
“坏了,”顾昀不动声色地想,“走得太急,没带药。”
怪不得隐约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沈易这饭桶,也不提醒他。
玄鹰:“大帅?”
顾昀若无其事地接上了自己的话音:“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能知道船主人是谁,特别注意平日里谁在和他们往来。”
玄鹰不疑有他:“是。”
“等等,还有,”顾昀叫住他,“如果找到了那和尚,带他来见我。”
玄鹰立刻领命而去。
打发了这名玄鹰,顾昀拧亮了桌上的汽灯,一动不动地坐了下来。
江南不产紫流金,要是那几艘渡船真的有问题,来路无非两条——要么是江南这边有官员私自倒卖流出去的,要么是来自海外的。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说,江南富庶地,天高皇帝远,借着此间推行耕种傀儡之时,偷偷摸摸地揩油徇私罢了,此事自有按察督察来办,轮不到他伸手。
但若是后者,恐怕就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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