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饿,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然后她就在露台的秋千上坐了很久。
卧房门外,陈初平扒着门缝毫无形象地看着里面,身后元宝元吉、涟漪黛墨站了一排眼观鼻,鼻观心。
其实这里被床、屏风之类的挡着,看不太清露台。但他也不敢离开,昨天明明已经说明白了,今天又这样,他深刻认识到太后此计的阴毒,要是多让她蒙两个月,只怕伤害比现在还大。
“孕妇的心情就是很多变的,陛下不用太担心。”涟漪一直跟着李欢迟,还算清楚她的脾气,于是安慰道。
陈初平能说什么,只能悲凉地看涟漪一眼,要真是孕妇心情不好还简单了。
“就是,孕妇脾气怪着呢,以前我们村老王家儿媳妇,怀着孕被说了两句就想不开,带着孩子投湖了。”元安今日不当值,元宝让他帮忙把他落在屋里的荷包带过来,路过的时候不明就里说了一句。
五个人一起回头看着他,看得元安浑身汗,迅溜走。
从露台能望见大片平湖和远处黛墨似的青山,今日太阳很大,直接照着还是有些热的,但她缩在阴影中,甚至觉得有点冷。看着离自己足尖半寸的明光,她却收回了脚。
因为陈初平的命令,露台包括身后的整间卧房都没人,只有远处传来隐隐鸟鸣。
她呆坐了半天,头顶轻响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阿九反着身子钟乳石一样挂在房檐上,脑袋后面的马尾垂下来,像条上吊的绳子。
她还是不太适应地哆嗦了一下,阿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摸出来一个小包裹递给她。
这姿势很诡异,因为他勾在屋檐一点费力的感觉都没表现出来,看着他,李欢迟某一瞬会有错觉自己才是反着的。
她站起来走到露台边抬手接过包裹,里面还热乎乎的,打开,是一些软乎乎的白团子,配着黄豆面。
“我问了孕妇也能吃。”他低声说,然后一勾腰回到房顶上又不知去哪了。
那白团子是汤圆,糯米面裹着油香的芝麻馅,满满的黄豆面几乎要撒到她身上,没什么卖相,她在正常餐桌上没见过,应该是御膳房给自己的加餐被阿九摸了。
她吃了一口,有点噎,黄豆面呛到嗓子里,于是咳了起来。
瞬间卧房门就被推开,有人快步冲了过来:“还是叫御医吧。”
离得近了,看到她手里的东西,陈初平立马停步,连带着身后一串人都撞在一起,然后宫女太监们跪了一片。
虽然表面上好像让她一个人待着,但看样子,他们一直守在门口。
陈初平小心看着她,似乎怕她又不开心,然后尴尬地四处看着:“水,先喝口水。”
马上有人将水壶茶杯寻来送在他手里,他倒了杯茶递给她:“喝水吃,别呛着了。”
李欢迟接过茶,看着杯中水纹涟漪,瘪着嘴看起来又要哭。
“别哭别哭,我马上出去。”陈初平往后退着,却被她拉住衣袖。
“那我不走。”他靠近秋千蹲下身,歪头看着她:“别哭好不好。”
她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陈初平挥手让宫人们先下去,挨着她坐在秋千上。
李欢迟把小点心放在一边,深吸一口气,手臂挂在他脖子上,脑袋贴在他胸口。
陈初平不知道她要干嘛,全身僵硬完全不敢动:“昨天不是好好的,做什么噩梦了?”
“别说话。”
两人沉默着,只有风过山林带来生灵的细语,衬得屋中愈安静。
“如果以后哪天忽然蹦出个白月光恶心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她忽然恶狠狠说道。
“说了没有的。”陈初平这才敢抬起手,抱着她的腰将人放到自己腿上,闻着她的头:“想要我的心倒是随时可以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