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又往楼上走,到了三楼,左右各有两个大厅,左边一个关著门,沈建业推了推不见推开,转头对桑田无奈地笑了笑。
右边的大厅虽然开著门,可是灯没亮,桑田摸黑走了进去,沈建业在身後喊的声音他没听到。
桑田在墙壁上摸索著开关,就在触到开关一角的时候,一只手比他更快地按下了开关,大厅倏地一亮,柔和的灯光使空旷的大厅显得并不太冷清。
“让你等我怎麽不等啊。”沈建业在桑田耳边说著,他不知道桑田有没有听清,但他看到了助听器下红透的耳根。
整个人被困在沈建业与墙壁之间,桑田推开了他横在自己肩上的手,转头若无其事打量这间大厅,说:“这里好像是礼堂。”
沈建业将被推开的手插进裤袋,嘴角带著深深的笑意。
这间大厅呈长形,尽头有圣母的石膏像,还有一个演讲台,台的左侧有一架黑色钢琴,台下是一排排整齐的椅子,一直延伸到了桑田的脚边。
“真是间礼堂啊。”沈建业笑笑,说:“到前头看看去。”他自然而然地牵住了桑田的手往前走。
走到一半,桑田才察觉出不对,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且不说刚才为什麽失了理智没有推开他,他们现在这样也太怪异了!脚下铺的是红地毯,前方是牧师的讲台……这一切似乎有著另一层的含义。
“我要回去了。”方才被握住的手在身侧捏成了拳头,桑田拒绝再前进。
见他转身,沈建业急忙赶了上去,堵在他面前,嘴巴张了张,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桑田按捺不快,说:“我的车借你,我要先回去了。”
“不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沈建业并不让步。
“你不用说了。”桑田绕过他,却又被拉住,并不是挣不开,而是不想撕破了脸面,只好抬起眼警告似的瞪著沈建业。
“桑田,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也知道自己给不起你想要的,可是……”沈建业的语气变得温柔,“我还是希望能重新回到你身边。”今天晚上在庆祝会上看到桑田的笑脸时他就明白,这个男人不是曾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地位,而是一直占据著。
“你说这些不是太可笑了吗?”桑田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字来,“明知道自己给不起,为什麽还要来要求别人?”
“因为我知道你并没有忘记我!”沈建业的声音响在礼堂上空,似乎在宣告他的笃定。
桑田勾了薄唇冷笑,说:“我怎麽可能忘记你?你留给我的不是三年就能忘记的痛!”
“你告诉崔浩你并不恨我,不是麽?”沈建业像是抓住一线生机,抓住桑田手臂的手指关节不觉泛白。
桑田笑得冷静,说:“不恨你就是爱你吗?”
“至少你心里是有我的。”笑容又回到了沈建业脸上,他说:“我现在已经离婚了,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重新开始,我愿意弥补三年前的过错。”
桑田有种笑的冲动,这个男人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都是这样的自以为是。
“拿什麽弥补?一辈子吗?”桑田的话里充满嘲讽。
沈建业微微皱眉,说:“为什麽到了现在你还天真地相信有什麽一辈子?我可以告诉你,一辈子可以存在於异性恋身上,但不可能是我们。”
“那麽,你的弥补又有什麽意义?”桑田反问,嘲讽的笑不知不觉已经化成了苦涩的笑,眼里的悲伤被一层水雾覆盖,仿佛要宣泄而出却被狠狠止住,本应该是撕心般痛苦的话却被他说得平静无波:“我不需要你的弥补,我没有忘记你是因为我要让自己记得不能再犯同一个错,错一次便是这样痛不欲生,我还敢麽?错一次便让我妈差点崩溃,让我爸心力交瘁,我还敢麽?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你敢不敢?”
“桑田……”心痛的毛病又冒了出来,沈建业来不及顾上自己,伸出的手想要擦去桑田眼里的泪。
桑田趁机推开他,跄踉著退开几步,仅仅几步,两人却像是遥遥相望,沈建业有种错觉,似乎他只要前进一小步就能把桑田逼上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