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别说了,求你别说了!&rdo;朝夕打断他,摇着头,只觉脑袋和耳朵都轰轰地响着,她声音发颤,&ldo;我什么都不要听,不要听!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么纯洁高尚,我龌龊无耻卑鄙下流,你跟我说什么都没用……谁都救不了我,让我自生自灭吧,我已经是这样了,就让我这样吧,求你了,只能是这样了……&rdo;她凄厉地哀求着,浑身筛糠似的抖,像是有条鞭子在无qg地抽打她一样,她满脸是泪,恍惚听到了&ldo;啪哒啪哒&rdo;非抽打声,先是背,继而抽到了心尖,内心那个不对劲的地方愈发的战栗起来。&ldo;你怎么了,朝夕,不舒服吗?&rdo;连波连忙起身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按住她的肩膀,扳过她的身子,&ldo;朝夕,朝夕,看着我!不管过去你经历了什么,现在你有哥哥,什么都别担心,哥哥会保护你,从今往后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伤害,你要相信哥哥好吗?朝夕,你一定要相信我……&rdo;朝夕泪流满面地抬头看他,嗫嚅着嘴唇久久凝视,那目光仿佛着了魔般火花四溅,让人看着灵魂出窍惊心动魄。而她突然就没了声音,神qg整个儿变了,刚才那么激动的qg绪dàng然无存,那样子吓到了连波。&ldo;朝夕……&rdo;连波的脊背冒出一股寒气。朝夕这时候也不哭了,眼神散开,好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吸进了一个冰冷y森的黑dong,眼泪和呼吸都在这一刹那冻结了。也许是灯光的角度原因,她的脸陷在一片黑暗里,唯独露出一双大得骇人的眼睛,而她的睫毛上还凝结着泪珠,目光闪闪地看着连波,几乎是呻吟着吐出一句话:&ldo;你想听我的故事吗?&rdo;(1)樊疏桐回g市的那天刚好赶上农历过小年,很多单位的门口都挂着&ldo;欢度chun节&rdo;的大红灯笼,街上已经能听到零星的爆竹声了,各家商场门口人满为患,每个人手上都是大包小包地提着,忙着采办年货。一年多没回来,又建了很多高楼,有些片区都可以赶上深圳了,樊疏桐透过车窗看着往后疾驰的城市风景,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啊。曾几何时,g市还处在城市建设的初级阶段,街上看不到几栋像样的高楼,也没这么多车,每到上下班时间,街上的自行车倒是蜂拥如cháo水,将本来狭窄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那个时候他也就十来岁,经常偷大人的自行车溜出大院,满街疯跑,每次都要老爸派警卫到外面寻人。蔻海和黑皮他们也跟着他喜欢上了骑自行车,年纪稍大点后,每天上学放学有军车不坐,偏要自己骑车,一路飞驰,甩下一串清脆的铃铛声。这才几年的工夫,他们都长大了。樊疏桐这次回g市是准备长期定居的,老雕终于同意让他回来,但退出是不可能的,老雕要他继续把公司开下去,专门负责g市这边的生意。樊疏桐不答应都不行,他很清楚,入了这条道不是你想退出就退出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是这道理。老雕还给他派了好几个助手,也就是马仔了,樊疏桐当然就更明白了,那是老雕的眼线,放你人回来没有问题,但不可能脱离他的视线。因为身心疲惫,樊疏桐此次回来没有通知任何老友,他想好好清静几天,恢复点元气再出去见人。樊疏桐的助手有一个叫阿斌的,cháo州人,小伙子很jg明,做事也非常麻利,他比樊疏桐先回g市,负责打点新公司运作的诸多事宜。阿斌在机场一接到樊疏桐就说:&ldo;樊哥,事qg都办妥了,公司就在四海路,您可以抽空去看看,还需要什么您吱个声。哦,对了,您的住处我也安排好了,是栋别墅,就在城东,环境很好……&rdo;&ldo;停车。&rdo;樊疏桐突然叫司机停下。车子嘎的一声刹在了路边。&ldo;樊总,这里不准停车。&rdo;司机紧张地说。樊疏桐没理会,转过脸瞥了眼坐旁边的阿斌,目光森冷:&ldo;阿斌,我是哪里人啊,你知道吗?&rdo;阿斌畏畏缩缩:&ldo;您,您好像就是g市的吧。&rdo;&ldo;既然我就是g市的,还需要你给我安排住处吗?&rdo;&ldo;这个……&rdo;&ldo;开车,去军区大院。&rdo;樊疏桐冷冷地一声令下。司机诚惶诚恐地踩下油门,调了头。阿斌讪笑着说:&ldo;樊哥,雕哥说要我务必安排好您的衣食住行,你看这……&rdo;樊疏桐心里明镜似的,冷笑道:&ldo;衣食住行?我既然有家,难道还cao心衣食住行?你知道我家老头子是gān什么的吗?家里啥东西没有,还用得着你们来安排?阿斌,别当我是傻子,我只是大多数时候装糊涂而已,人不能太聪明,明白吗?&rdo;&ldo;是,是,樊哥说得有理。&rdo;阿斌额头冷汗直冒。&ldo;你可以把我的话带给雕哥,我愿意做一只青蛙,只要不bi我跳出井,大家都会相安无事。我不是要仗我爹的势,我只是希望回家住,这么多年漂泊在外面,没有孝敬他老人家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这次回来就是好好孝敬我爹的,听明白了吗?&rdo;樊疏桐的脸绷得像钢条,抬头又冲司机喝道,&ldo;开快点,我要回家过年!&rdo;军区大院坐落在这座城市的最深处,占地面积很大,还没进入大院,一驶入那条冗长的林荫道,四周的一切就静下来。这条林荫道很有名,怎么有名已经无从说起,可能跟这里实行jiāo通管制有关系吧,外部车辆如果没有通行证是不得进入这条道的,因为是军事重地。因为附近没有商住楼,也没有大的市场和商铺,人流量比市中心要少很多,显得行人稀少。可以说这里完全是隔绝在繁华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凡是进出大院只要是坐着车的,身份都非同寻常,这里的车驶出去,jiāo警一般都不拦的。结果,樊疏桐的车就被拦在大院外,因为是外部车辆,警卫不放。阿斌可能还不知道规矩,把在深圳码头的嚣张气势放这儿了,凶巴巴地跟警卫说:&ldo;怎么不能进去啊,知道我这车上坐着谁吗?&rdo;&ldo;坐着谁都不行!&rdo;站得笔直的警卫丝毫不通融。樊疏桐也懒得制止阿斌,所幸闲闲地看戏了,阿斌更加得势不饶人:&ldo;你他妈的真是有眼无珠,连你们首长的公子都不认得吗?&rdo;&ldo;同志,你怎么可以骂人!&rdo;警卫涨红了脸。&ldo;我骂你又怎么样,你还能拿枪蹦了我?&rdo;阿斌见过大世面,才不惧一个小小警卫,而且有首长公子坐车上压阵,警卫能把他怎么着。他gān脆下了车,指着警卫的鼻子叫嚣开了:&ldo;我告诉你,你们首长一声令下,就可以让你收拾铺盖滚回老家,你居然还敢这么对待樊公子……&rdo;&ldo;同志,请你拿开你的手!&rdo;&ldo;我的手怎么了?欺负我是老百姓是吧!&rdo;&ldo;我是在执行任务,你不得妨碍,否则我鸣枪警告。&rdo;&ldo;你开枪啊,有种你就开,冲我脑门开!&rdo;&ldo;同志,请你保持克制!&rdo;……双方发生激烈的争吵,樊疏桐坐车里看得正起劲,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从他们旁边驶过,见状也停了下来。&ldo;哟,吵架呢!&rdo;对方伸出脑袋唯恐错过好戏,&ldo;这多稀罕啊,居然还有人敢在军区大院外吵架,哪儿来的?&rdo;阿斌回头就骂:&ldo;你管爷爷是哪儿来的,开你的车!&rdo;对方显然不是省油的灯,立即下车,啪的一下关上车门:&ldo;孙子呃,你也敢在我面前称爷爷,活腻了是吧?&rdo;那气势也是嚣张得很。&ldo;我就是你爷爷,怎么着!&rdo;话音刚落,阿斌的脸上就挨了一记老拳。阿斌在警卫面前挨了拳,面子上挂不住,冲上去就要跟对方撕打。说时迟那时快,那人身手相当敏捷,闪到警卫身后趁其不备夺过警卫腰间的枪,对着天空就连放两抢,吓得阿斌当时就趴地上了,警卫也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哆嗦,都不会说话了。那人倒屁事都没有,嬉笑着把枪还给警卫。可是枪声一响,不过一分钟,大批的警卫从大院里冲了出来,将阿斌和那人团团围住,阿斌见状已经吓破了胆,只怕都要尿裤子了。开枪的那人这时反咬一口,不慌不忙地指着阿斌说:&ldo;是他,是他威胁警卫,不得已警卫鸣枪示警,我可以证明!&rdo;这小子,一句话就推得gāngān净净。风采果然不减当年。&ldo;带走!&rdo;为首的警卫一声令下,几个警卫冲上去一把控制住阿斌,阿斌的普通话说不好,一口广东腔,谁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那个可怜的值班警卫也被带走了,门口换上了另外的岗哨。林荫道又恢复了宁静。开枪的那小子拍拍手,正准备上自己的车,忽然注意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进口小轿车,奔驰啊,这在当时的g市绝对罕见!那小子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吓得脸色发白的司机,又往后座看,后座车窗缓缓放了下来,一根烟从里面递了出来:&ldo;好样的,不愧是我带的兵。&rdo;